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句话大抵就是说的木兰花这种人。.此时她跺着脚,腮帮子气呼呼的,一双弯月儿也瞪成了满月。可不管她如何着急,如何挤弄着腮帮子,洛筱就是视而不见。不过说句实话,洛筱也是实在没搞懂这个一直在旁边跺脚挤眼的小丫头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不过仔细想来,似乎没有。
洛筱收取了画卷,然后甩甩手像是没事人般,带着股云淡风轻的浅笑,神态轻松自如的在人群中站着,阳光淡洒,笼罩在他素白的儒袍上,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闲淡风流逸出。萧戈,木易,王寇,柳薇儿等人原本把他当做洛筱,人人冷眼鄙夷,误会至深。可后来弄清楚了此人原来不是洛筱,而是辰州洛老爷子流落在外的受尽冷落私生子洛笛,心中便歉意顿生,暗自惭愧。后来再听得他那几条不假思索便可轻易对出的联子,还有那首《流水落花赋》,心中更是由惭愧转为喜悦。
这人的心思便是如此,原本自认做了些对不住别人的事,后来见别人变得好了,心中也是极为欢喜的,似乎这样便有种补偿了最初错误的意味。所以一般这种情况下,原本受到误会的人便会得到大家更大程度的认可甚至是偏袒。洛筱不需要如此,他原本就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人,呃……有才学的人。只那几联外加一首《流水落花赋》便能轻易的赢得在场所有人的认可,可惜……可惜他还情不自禁的多写出了那么几句词,那么这便不只是赢得了在场之人的认可了,而他们心中的惭愧也不仅仅是转为了喜悦,还有惊奇!
那些正在注目着的、有些异样的、让人难以自在的、洛筱有些扛不住的眼神,都伴随着暖暖日头射到他身上,让他在享受着难得的春日柔和阳光的同时,心中也直犯嘀咕。谁也不知道,那个站在场中云淡风轻嘴角浅笑的儒雅俊朗公子此时的心理状态时怎样的:奶奶的,都看什么呢!咱装淡定潇洒也不容易啊,大家还是有话说话吧,都别傻站着了……
“有了!”突然,场中的一声惊喜至极的大呼惊破了落花,震颤了琴弦,吓退了柔和如寐的日光!更招来了一阵恶吼:“是谁在有了?!”木兰花把小手紧握成拳头,可爱的白色脸蛋儿成了酱紫色,眼光在人群中不断来回穿梭,似要找出那人来射死!“月儿妹妹,是……是我。”那书生站出来,脸色微红,可能是自觉刚才有些失态吧。不过也不能怪他,辰州多才子,他苦读寒窗多年,总想着在这一圈子混出个声名来,即便不能名满流萤,也假假的能在这辰州捞得个半个才子的名声才好,可惜啊,到如今他也只是认识了些辰州的真正几个颇有才名的读书人,仅是一只脚前的拇指甲踏进了这个时代最上层的圈子之一。
而洛筱也是随着他的那个什么“桃花影落弄闲弦琴”弄出了个“桃花影落弄闲琴”的上联,原本也没打算能难得住他,可惜……可惜便是此联也让此人沉思良久,直到此时方才想到个下联,岂能不呼?
“你鬼吼什么啊,一个破联子想到现在还好意思大呼?”木兰花说话毫不客气,蹦跶到那书生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吼道。其他人也一副无奈的表情,其实,在他们这些人中,没有人不知道那书生的真实想法,只是碍于大家相识一场,有些话始终不好说得出口,所以即便他的资质实在是平庸了些,才气稍嫌不足了些,可也没有谁会去打破他那个高贵优美的梦。因为有梦可做岂不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么?
可是,刚才他的那声大欢呼实在是响起得不是时候。原本木兰花都郁闷,而且那双眼睛挤痛了、腮帮子胀酸了那人也视而不见更是心中不喜,偏偏还有个不懂察言观色,只知低头沉思的家伙在这个时候来声欢呼?还吓到了场中最不该吓的人,那还欢呼个什么劲!就是喜事只怕此时也要变成哀事!
洛筱原本也不是很喜欢那个书生,只因大家一时的玩乐对联便能起了对比之心,这样的人多半不会是什么潇洒开阔之人。而心之所至,便是思源,由此可见他必定也是难有大才气的。不过,即便如此,木兰花的话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啊。
可不是?
什么叫破联子来着?“桃花影落弄闲琴”这么难得的好联也能叫破联?
那书生听到木兰花的指责,顿时心如冰雪过,苦苦思索求之得来的喜悦也在这一瞬间被寒流冲袭,化成冰冻结在了脸上,将那抹还没有完全平息下去的潮红和干笑封住。眼神之中的惭色也渐渐退去,而后开始降温,开始冰冷,最后终于……低下头去。木兰花小手指着他,还待说上几句难听的解气话,可是当她的目光碰到他的眼神,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悸怕,到口边的话竟如潮水般退了个干净!
萧戈,木易,素馨儿等人站在那书生的侧面,自是没有看清楚这一幕。只是看到木兰花言语激烈的抨击那书生,而他好像也确实有些惭愧,无言以对所以干脆一言不发的低下头去。只有柳薇儿和洛筱将那书生的表情看了个清清楚楚,可惜的是柳薇儿似乎并不希望自己看到了这幕,于是她微微的转目扁头,将目光投到萧戈的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