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午时,弓手三名,刀手三十名。。c”张进斗将张烩吩咐的话老老实实说道。此时他才明白张烩的用心,原本虽然有怀疑,可张进斗却不相信凭这几个人可以造反,可如果加上一个修道之人,事情便要两说,况且对方还是西夏一品堂的人。
这中年人也就是李元煦听完之后,冷笑不止,恼怒道:“混账!这么几个人连邯州都打不下来,这厮恐怕只想杀几个人,应付我罢!若是杀人,何须我出手,只要偷袭一下,再加上我传授的法术,什么人杀不掉!”
听得自家被卷入造反之中,张进斗早被吓得冷汗直下,此时中年人一喝,他突然醒悟,暗道:“我已被通缉,别说邯州,只怕整个关中都无我容身之地,命都没有,还谈什么忠义?若是大仇得报,便是从此以后做个西夏人又如何?”
想通这些他心思登时明朗,赶忙说道:“天师请听我一言,邯州如今有三名修道之人,这三人法力高明,刚刚除去九嵕山上一条蟒妖,想必张烩哥哥不是敌手,所以才差弟子前来请天师出马。此外,三人之中有一名叫做徐长空的练气之人,正是造成弟子家毁业亡的仇人,还请天师小心应付。”
李天煦听后不动声色,暗自忖道:“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有练气士。也罢,若是能杀几名练气的道士,得了对方功法,倒是比拿下县令的脑袋功劳还大。我修为虽然不到成罡境界,但收拾几个散修还是轻而易举。此事一了,我便回到一品堂,将功法上缴,一品堂也不能怪罪我办事不利,得不了中原修真功法!只是,眼前这家伙说是让我小心,却是想借刀杀人,利用我为他报仇,心机太重!想当年,若不是龙虎宗几名长老也是重心机的家伙,我怎会露出马脚,被人敲断全部肋骨!这种人着实可恨,今日我便收了他们,祭炼正一箓好了。”
张进斗正在等待对方答应,却见李天煦突然一招手,背后呼啦啦飞出一张一尺多长的金黄色符箓。这种东西旁人不知,张进斗却知道,还用过。不等他反应,那张符箓突然虚空里一晃,张进斗三人只觉得头晕目眩,片刻后仿佛有东西欲破体而出,头皮处像是正被撕裂,疼痛难当。只一忽儿,三人便再无知觉。
三人的魂魄化成青色虚影从体内飞出,李天煦嘎嘎笑着,金色正一箓射出三道金光将虚影一罩,任凭魂魄挣扎不息,不一会儿,便尽数拉入符箓之中。
这副场景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可怜张进斗,大仇未报,却先葬身旁人手中,连魂魄都被炼去。
祭炼结束,李天煦满意地笑了笑,道:“这正一箓有七种变化,龙虎宗只允许门下弟子祭炼其中六种,却将这威力最大的摄魂正一箓封藏。亏我当初灵机一动,盗了出来,否则连件傍身的法器也没有。龙虎宗的臭道士着实可恶,毁我法器,伤我身体,若是日后有机会定要让他们尝尝自家正一箓的威力!”
————————————————
邯州城城头上,徐长空站在高处,口中默默念叨着一套新学到的法诀,突然双目一瞪,远远看向城中。
今日已是年初二,人们开始穿街走巷,城中亦热闹起来。
这少年刚刚从陈湘莲那里学得查看旁人修为的法术,用来观察小姑娘时,只觉得雾蒙蒙,看不出练气层次,时间一长忽然感觉双眼一疼,竟晕过去半个时辰。这才知道是自家修为不济,不可查看比自家修为高的练气士,便跑到这视野宽广之地,查看一番。
这套法术叫做灵瞳术,乃是陈家堡一名练气前辈模仿佛门五眼之中的天眼创造出来,用来查看旁人练气层次的法术。天眼是指佛门高僧心境超脱欲界,进入色界之后,将眼中万事万物转化为地水火风四大物质,看透事物的本质的一种神通。
灵瞳术模仿了天眼神通,不需心境修炼,只要将法术使出,便能查看空间中的灵气波动,金木水火土五系灵力变幻。无论是练气士身上散发出的道力波动,还是山川湖泊中蕴含的五系灵力,皆能查看出来。
徐长空立在墙头,远远瞧到汾河上空有团蓝色的云雾,而周围群山之中亦有青灰色雾气飘飘荡荡,他暗自一想便明白这就是灵力的波动。收起法术之后,周围山川样貌便恢复正常,不复刚才的景象。
“这种法术虽然神奇,却不是万能的。练气之人可以查看旁人修为,自然也能掩盖自家的道力,可惜我却学不到掩盖道力的法术。而且这套灵瞳术只能查看修为低于我的修真者,换成练气化液层次便无可奈何。放眼邯州城,哪里有刚刚练气之人让我查看?”
其实灵瞳术并不是什么稀罕法术,修真者踏入练气成罡阶段,自然能够感受到微弱的灵力波动,藉此判断修为高低。徐长空差了许远,便有些等不及,想要学习这般法术,偏偏陈香莲会这套灵瞳术,便教了他。
“咦?”
这少年发现这套法术用处不大,正自郁闷,忽然察觉城下走来一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道力,一团墨色的雾气飘在头顶,宛若风云,居然被徐长空捕捉到这么一人符合自家的查看要求。
“这人到了引气入窍层次!”
细看来人,却是邯州县尉张烩。
徐长空早知此人是张家庄人士,天知道他与张进斗是什么关系,所以便有些不喜见他。可张烩穿着公服,挂着佩刀,摇摇摆摆上了城墙,正好将徐长空来路给堵上了。
张烩开口道:“徐公子好雅致,若说咱们邯州,四通八达,既通汾河,又临秦岭,真是我朝北方边陲重县,这光景自然是百看不厌的。”
这人一上来便胡侃一通,让徐长空颇有些奇怪,二人虽然同在邯州多年,却因对不上眼,不常联络,话亦不说几句,今天突然被搭讪,让这位少年十分不解。
张烩打了招呼,见对方没有回应,反而是一副“我认识你吗”的表情,这名县尉登时尴尬不已。他本是到城头查看自家师父是否来到,远远却看到徐长空站在城头上,张烩便在心中组织了半天词汇,打算套个近乎,若是能卸下对方防备再好不过。不曾想反倒陷入尴尬境地,他本就是胆小擅嫉之人,当即便生出恨意,在心中咒道:“黄毛小儿,你便这样瞧不起我罢,待得我师父来了,将你抽筋扒皮,吸食你的魂魄,让你不得好死!”
徐长空那知在对方心中自家已被抽魂摄魄,微微讶异之后,便恢复过来,拱手道:“原来是张县尉,不好意思,刚刚没有看清,在下失礼了,失礼了。”
邯州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修真者?他到底是跟谁学的?难道也是自学成才?
这少年心中满是疑惑,同张烩应了一声之后便再无声音,将对方晾在一边,自顾自琢磨着。
张烩心中有气,原本听对方答应,胸中气闷略舒,正要多聊几句,哪知徐长空反倒没了下文。这张烩是武人出身,不通谈话之术,加之心中气闷,更不愿再主动开口,只站在一旁远远望着入城之路,心中暗自盘算着时辰。
二人各怀心思,齐齐站在城头上,被阳光一照,拖出长长的阴影,投向邯州城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