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说话罢。.”阳不语指了指那副空着的蒲团,示意徐长空坐下。
徐长空谢了座,走到空蒲团前,提提袖袍,正要坐下,明阳道人突然转向阳不语说道:“师叔,这一座乃是易怒师弟的坐席,岂能随意让人坐下?”
徐长空已经摆好下坐的姿势,岂会被他一句话打断,而且这少年似乎从来都喜欢与人作对,此时听了明阳道人的话,徐长空想都不想,一**便坐了下去。坐定之后,犹不算完,反而扭了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方才长舒一口气,不再动作。
这一举动却是摆明了心思,你明阳既然要我尴尬,我便当你放屁,且看谁家面皮更挂不住!
明阳道人面皮猛的一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实在无法想象,一名刚刚入观的新人,怎敢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中。自家好歹也是二代首席大弟子,观主的亲传弟子,二人之下,五百人之上,便是阳不语见了自己也不能随意呼喝,可这少年却全不拿自己当菜,真是气煞人也!
阳不语望了徐长空一眼,见自家弟子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泰然无事的模样,老道便收回目光,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郭嘉道人眉毛一掀,见自己的三名弟子正怒气冲冲的瞪着徐长空,便不动声色的说道:“人死如灯灭,易怒已经不在了,从此以后不必再提此人。”言罢皱了皱眉,念道:“无量寿佛——”
众人同时念了句“无量”,算是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阳老道面露苦色,易怒是他唯一的真传弟子,如今好容易有了温养经脉的道行,却不想早早夭折,想到此事心中除了惋惜还是惋惜。所以他不自觉的便把目光放到徐长空身上,这少年才刚到十七岁,而且与陈家陈湘莲关系密切,前途不可限量,倒是可以慰藉老道失却爱徒的心情。
“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郭嘉道人问道。
阳不语叹了口气,他们刚刚回到观中,还未来得及向郭嘉道人细说,此时被问起,老道便缓缓说道:“这是一个意外。此番下山是收到凤翔府钱员外的邀柬,邀柬中言道他家中前段日子常有家畜失踪,而后不几日便有家丁小厮不见踪迹。钱员外怀疑有鬼怪作祟,先后请了几名道人除妖。不想他家中竟是一名百年道行的野鬼,专食牲畜心肝,后来不知为何,法力精进,便食起人的心肝来。”
阳不语顿了顿,明阳接过话头道:“钱员外重金请人除妖,不止未达到目的,还将这鬼祟惹恼,将一干道人尽数诛戮,掏挖心肝,当着钱员外的面生食。此番我们前去,已听说这鬼物难斗,所以便五人同去。当夜子时便与这鬼物撞上,易怒师弟稍一疏忽便被缠上,不止丢了性命,连心肝也被取走。我四人合力施展小山火诀,方才伤了那名鬼物。”
阳不语点头道:“不想那鬼祟十分厉害,一面与我们斗法,一面却施展手段,竟将钱员外一家杀个干净。而后便留下话来,言道当时乃是一月之中她法力最弱之日,要我等留下道来,七日后上门讨教。”
徐长空坐在下首,听得心肝直跳,对于易怒的死,他倒是不放在心上。他与这位师兄没有交情,连面都不曾见过,也不会凭空生出难过。听到那鬼祟生食心肝,这少年倒还坐得住,毕竟李元煦的噬阴风一卷一绞,留给邯州城的也是一副惨兮兮的景象,大大提升了徐长空的承受能力。
可当这少年听说对方一周后还要打上门来时,他便坐不住了。
“易怒的蒲团不会给我带来霉运吧?真是晦气!”
原本以为云台观乃是一处安静之所,可以让自家安心修行,不再沾惹是非麻烦,没成想,才来了两日,便遇到这种麻烦,而且是要命的大麻烦。
徐长空此时如坐针毡,**底下说不出的难受,恨不能趁众人眨眼的功夫溜之大吉。可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种时候,阳老道绝对不会将他放走。所以他便腹诽起来,埋怨这老道脑门子有问题,人家让他留下门派名号,他便真的留下了,不知道变通一下,随意胡诌一个莫须有的门派也比把自家送上险地好。
该死的古人思维!
郭嘉道人听罢,缓缓点头,道:“除魔卫道乃是我辈修行之人的本分,便是因此而落个身死道消得的下场,也算死得其所。”
这番话像是说给徐长空听,这少年闻声抬起头,却见郭嘉道人双眼半闭,并未看向自己,而是继续言道:“况且你们四人联手便能伤她,加上我与长空师侄更有胜算,便是真如这鬼祟所言,我们亦能拼上一拼。”
阳不语道:“我亦是这般想法,才敢将她引来,否则便要在凤翔府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郭嘉道人嗯了一声,对明阳言道:“此处距终南山有两日路程,你可以持我手书前去请楼观派掌教尹星河真人前来助拳,如此,收摄此鬼怪便十拿九稳。”
明阳道人点头应了。
郭嘉道人又吩咐众人几句,便摆摆手道:“此番不比寻常,我与阳师弟还有事情要谈,你们且好生准备去吧。”
众人同时颂一声“无量”,便退了出去。
徐长空直接回到后厢的客房,宅了起来。
他已经没了游玩的心思,也没了心思去打探清风小道的道行从何而来,命比八卦重要得多。
客房中的炭盆生了火,红红的炭块散发道道热力,徐长空坐在一旁,一边伸出双手吸摄着炭火散发出的微弱灵力,一边思考如何应对这件事情。
跑!这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跑了,以后他在修真界就不用混了,说轻了这叫贪生怕死,说重了这叫背叛师门。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跑。
那么就只有战了。
可拿什么来战呢?
徐长空首先将火羽亮了出来,八十一只绿幽幽散发着热力的羽毛自他丹田中飞出,起在空中,排成九九四方阵势。
由于时间太短,徐长空未能祭炼更多的火羽,控制这八十一只羽毛在半空里飞舞游走,他慢慢体悟这件法宝的各种妙用。
“可惜!如果我懂得阵法,将这一套法器安阵法排列,威力可以增加数倍不止。”
每支火羽单独拆开来用,便如同徐长空释放一次小火球一般的威力,这种数量型的法器只有形成了阵势,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这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问题,徐长空叹了口气,将火羽收回丹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