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乃是各种体位的****画。
还有一本名曰《龙阳十八式》我一张老脸几乎涨破,捏着那书抖了又抖,汪姨诧异上前一步道:“二小姐给大小姐送了什么书。”我忙塞进袖里干笑:“我这便走了。”转过脸来瞪了慕流水一眼,慕流水笑嘻嘻立在阶上无声摆着口型:“好好学着。”
我差点从台阶上跌下去。
汪姨和小小挽着包袱将我送出角门,却见慕彦风剪着双手垂首站在墙根处,汪姨笑道:“小少爷也来送大小姐了。”
我舔着脸凑上去:“是么?”
慕彦风扭脸哼了哼,抿紧了唇并不说话。我含笑抬手覆在他发顶使劲揉了揉:“好好听爹娘的话,大姐走了。”转身上了车,汪姨嘱咐了几声,我一一听着,车夫终是一扬鞭,车轮轱辘而响。
“大姐。”
听他唤我,我从窗里挑帘探出头来,慕彦风上前追了几步,日影里正见他扬起的白皙小脸,似是终下了决定:“你若早回来,以后东坡肉我可以分你一半。”
这小子。
我探手捏了捏他的脸:“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可记住了。”
“嗯。”
马车渐快。
他立在角门那里,身形越来越小。我低叹一声,放下车帘。
流水转眼便要及笄,及笄后便会有媒婆上门,我这弃妇若一直呆在家里,实在是多有不便。
在爹娘眼里,我已如此不幸,所以至少,要让流水幸福。
到了寺中已是中午。
两个灰衣小僧领我到了居所厢房,乃是草木搭成的独家院落,栅栏围墙外海棠花开的正好,微风拂面,四下里皆是花香,颇有几番世外桃源的错觉。
却见一个中年的白衣僧人自房内走出来,线条偏冷,神情很是肃穆,见了我似是愣了一下,旋即颂一声:“阿弥陀佛。”
若我没有看错,方才他眼中闪过的,那是厌恶?
恰日头正高,那亮白日光打在他一根头发也无的头顶上,颇是光亮。
我忍笑忍的很是憋屈。
灰衣小僧便在一旁道:“此乃方丈第十三位座下弟子,清灯法师。”
我忙见礼。
清灯点点头:“施主不必客气,自今日起,施主便是寺内的俗家弟子,法号清远。师弟你的课业也由我来一一督促。”他看一眼那灰衣小僧。
小僧又颂一声:“阿弥陀佛”才道:“师叔每日需丑时离榻,挑水担柴,擦拭地板房屋,寅时到大堂打坐念经,卯时用早膳,卯时一刻打扫庭院,辰时练武诵经,午时用膳过后可小憩半个时辰,未时仍要练武诵经,酉时用晚膳,三刻听方丈大师授课,戌时依次是青字辈的师叔,今晚便是清灯师叔和清竹师叔。亥时下课,有半个时辰以供洗浴,还是三刻准时熄灯。”
小和尚一口气说完,又颂一声:“阿弥陀佛。”
我抚着额头深深的晕了一晕。忙弯了自认为和善亲切的笑容与青灯打商量:“这个青灯师傅,你看不一定要丑时起吧,彼时天还未亮,风高夜黑的如何打水挑柴……”
未想青灯板了脸:“师弟,你在寺中已是清字辈的师叔身份,由其要以身作则。”
我……我未语泪先流……这个师叔又不是我央着做的,明明是我一来便给我扣了这么个帽子,若不,这师叔我不做成不成~~
青灯再未看我,领着小僧出了门去。
我甚是抑郁。
却闻身后有人轻轻笑了:“师兄待人虽然严厉,可心肠是极好的,时日久了,师弟便能体会到了。”
我期期艾艾转过身去。
却是不由一怔。
一年轻僧人正着一身白衣立于粉霞般的花雨中,见我转身,对我微微一笑,当真是玉面丹唇,笑若熏风。
明明穿了与青灯一样的白色僧袍,穿在他高挑的身形上,却觉纯净无暇如璞玉,恍若不是尘世中的人物。
真真正正的佛光普照。
我极虔诚的单手颂道:“阿弥陀佛。”
他也颂一声:“阿弥陀佛。”声音甚是沉静好听:“师弟不必客气,小僧清竹。”他目光柔和的打量我:“未想到师弟竟是如此俊秀的一个人物。”
我在他的光环照耀下难以自拔,端庄矜持的微笑道:“原是清竹师兄,久仰大名。”
清竹笑的甚是博爱。
我也忍不住回一个优雅笑容。
随即……随即他与我一同进了厢房,青竹摆弄房中桌椅,彼时木屋檐下花雨纷飞,白袍僧侣一人自成画,我也不自觉优雅缓慢的打开包袱,再优雅缓慢的叠衣服,优雅缓慢的放日常用具,几个憋屈动作下来,我汗湿后襟。反倒人家青竹,冰骨玉肌,清凉自无汗。
我甚不平的甩了甩袖子,不想一个物件“啪”的自袖中飞出来,大刺刺敞开在木质地板上。
不巧正是妹子流水赠我的****图。
青竹闻声望过来的目光变了又变。
我心甚慰,幸好掉出的不是龙阳十八式。遂淡定的弯腰拾起来塞进袖里,对他一笑:“让师兄见笑了,大家都是男人嘛。”
清竹玉研般的面上惊羞难辨,望着我笑的很是牵强:“是。”
不想那厢方放进去,袖中这厢又是“啪”的一声掉了出来。
赫然便是那十八式。
我呆在那里装石像,却清晰的看见清竹浅淡的唇角抖了一抖。
半晌,我方干笑着将那十八式哆哆嗦嗦塞进袖里。
想他怕我多心,艰难的同我多呆了半个时辰,终于起身告辞。
将他送到门口,青竹突顿身低下头来,我诧异看过去,正见他白皙面庞上薄晕浅生,目光望向旁处,声音很是低沉温柔:“师弟的我不会告诉旁人,但身为师兄,我尚要多一句嘴,那种书,还是不要轻易让让人看见的好。”
我怔了怔,看了看他,又想了想,猛然顿悟。这厮,竟以为区区不才本大小姐我是个断袖么?为了保持慕家的光辉形象屹立不倒。我忙解释:“青竹师父误会了……”
他轻声打断:“师弟不必解释。”看我一眼,面上又一红,遂颂一声:“阿弥陀佛。”疾步出了院落。
我看着他逃一般的背影,实在很是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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