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号转眼就到了,根子叔早就用马车将要用的白灰,瓦和一些肉瓜子之类的吃食给拉了回来,总共用了不到一百块,反正最后还找回来八块多钱,村子里的人实在,对于这钱是肯定不会出现什么贪几块钱的想法,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那还不得被说臭,以后也肯定没有人再叫你办什么事了,村里人心里都敞亮着呢。
李五爷比任何人都早,娘刚起床不久就过来了,也是得,村子里好几年都没有人家修房子这些事了,村里的房子大多是祖辈们留下来的,李五爷过来时,燕冰还在梦香里呢?不过一听到外面动静大了,急忙起了床,溜到后面灶房后门,打了点水洗了把脸就出来了,帮忙的人李五爷,锁子村子,扎子叔,根子叔,小罗汉,大胖叔,春林,锁啦匠都来了,二婶子也过来了,还带了两棵大白菜芽子,就是白菜上面最嫩那一节。
李五爷早就将内堂屋里的桌子摆在了屋前场里,上面也点起了香,小罗汉正拿着一挂炮竹站在边上,桌子下面也放了一盆凉水,李五爷站在前面,振振有词的念叨着什么,锁子村长从灶房里端出了三生,也就是猪肉,鸡肉和鱼,全是用水了过一下,并没有煮,李五爷之蹲下用水净手,再抽出几支香,点燃,拜了三下,转身又拜了三下才将香放到香炉里,之后锁子村长,扎子叔一群人也跟着过来净手点香拜了三下,小罗汉将炮竹点起往内堂一扔,吓得定国三个人从床上直接弹起。
娘则在旁边笑咪咪的看着李五爷等人,这种场面女人是上不了台的,只能在旁边看着,炮竹声引来了村子里几十个闲人,不过都以老人,小孩,妇女为主,娘用盆装了一些瓜子,燕冰在供销社买的水果糖,拆散的火炬香烟,一个个走去,那些个闲人也象征性的抓了一些,但小孩子则将水果糖全给抓走了,让定国和振国好生郁闷,嘴巴都翘得老高。
发完一轮糖果,娘又拿出根子叔带买的香烟,帮忙做事的一人一包,帮忙的人推辞了一下也都收下了,只有五爷没有要,将烟放到内堂屋供奉台上爹的相片前。
“大伙帮忙的,我李五说一下,今天是李铁锁家翻新房子的吉日,铁锁平时对大伙咋样大伙自个都明白,别的不说了,光是铁锁给咱村子出了多少力,帮了多少忙,大伙应该还记得吧,话少说,事多做,也对得起铁锁在时出的力。”
“五叔,放心,我李扎子决对给秀芹家修一个漂亮的房子出来。。。”爹已经死了,村里人也就改口叫秀芹家,要是以前就是铁锁家。
“好,那我们等什么?开工。”李五爷走到两间杂房前面,拿了一把铁锹在房子前铲了一把土,这也算是正式开工的信号,随后帮忙的人就开始了掀瓦起砖。
说到这掀瓦起砖也是个技术活,年纪青的只能在下面做点接应,年纪大点的像扎子叔,锁子村长几人才上房顶,当然胖子叔不能上去,要他一上去,房子也不用拆了,直接倒下来。
扎子叔踩着瓦上到房顶,其实房顶也就五米左右,没有正房高,先掀最中间的堆瓦,再顺着堆瓦朝两边掀,掀到两头,再顺着槽往下掀,将所有的瓦掀完后就露出了木排子,都是用钉子钉在横木梁上的,把钉子敲出来,再把木排子放下来,就等着下梁了,不过这时大家也就下来了,吃早饭了。
二婶子做菜还是有点水准的,外面的人做了也不到两小时,里面饭菜全搞好了,娘就负责一些烧火打杂,端茶倒水的事,燕冰则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同时也洗些菜,摆个桌子啥的,三个小子则完全不故家里有事,到处乱奔,要不是五爷拦着估计都要上房掀瓦去了,当然卫国要好点,在下面捡一些钉子,烂木排子之类的事。
吃饭啦!李五爷在下面一喊,上面的人就开始往下走,也正好将所有的瓦掀了,木排子也下了,就只有横梁了,等吃饭就开始搞。
桌子上摆满了菜,有红干辣椒炒肉,炸的鱼,炖的鸡,红薯粉条子,炒白菜心,大骨头炖南瓜。洒是五爷带过来的,开了两桌,五爷每桌上只放了一个根子叔家里那种装生理盐水瓶子的酒,等下还要做事,要是喝醉了那还怎么做事。
做事的十来个人推辞一番,也就按辈份坐了下来,内堂最上面座的是五爷和锁子村长,一个是村里的长辈,一个是村里的领导,旁边就是扎子叔根子叔,右边就是胖子叔锁呐匠,最下座就是春林小罗汉,这一桌全是男人,内堂靠外面就是燕冰,三个弟弟,娘,二婶子,五奶奶,也就是五爷的老伴,现在还健在,也是娘刚才才请过来的。这种座法也是一辈辈流传下来的,没有人会去说什么,除非你不想在这个村子里呆着,按燕冰的想法,吃个饭嘛,只要能吃饱就行,没必在去搞些这个,但看到五爷一个个点着坐下来后才知道这是一个风俗,无法更改的。
十来人也就用了半个小时就吃完,之后一人一碗茶,五爷一挥手,众人退出内堂,拿起工具又开始了。燕冰领着三个小子则收拾一些碗筷,娘也想过去帮忙但被五爷阻止了,这不是女人做的事。
将梁放下来,其它的事就简单很多了,基本上都分成两人一组,从四周开始拆砖,这也是个技术活,砖不能像现代一样用推土机一推完事,得一个个留着,建新房子时还要用。
砖就直接垒在屋子前面空地上,晚上吃饭之前,两间杂房的砖来全部被拆完了,就只有下面地基没有动了,李扎子叔在地基面前转了几圈,看了看,对着娘说“秀芹嫂子,这地基我看都不用打了,夯得很实,你看这条石,得上百年,我估计这下面有一米多深的石头地基。”
旁边小罗汉和春林几人可不认同扎子叔的说法,叫嚷着挖开看看,娘也担心地基要是万一没有打好房子建上去可不太安全,还是对扎子叔说了叫挖开看看,扎子叔也没有说什么,就要和小罗汉和春林哥打个赌,要是下面有一米多深的石头地基,晚上吃饭时一天一斤老白烧,也就是五爷拿过来的那种自己家酿的高粱酒,小罗汉和春林当然同意了,不过旁边站看看热闹的锁子村长,胖子叔,根子叔,锁啦匠可没有掺与,乐呵呵的看热闹,五爷也没有阻拦,晚上了,喝点酒也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扎子叔看到小罗汉和春林两人挑战他的权威,抢过来一把锄头,买力的挖下去,不久小罗汉和春林哥也换着挖下去,也就两袋烟的功夫,就挖到底了,用手一量,整整一米三,全是青石,这也是大丰山上最好的石头。
看来这房子也是祖上花了功夫建成的,起码这基石打得够深,扎子叔很牛B的站在地基上指着小罗汉和春林笑道:“告诉你们,我老扎子夯房子做工夫时,你们两个娃还没出生呢?记得等下一人一斤老白烧”。
扎子叔现在也是五十岁的人了,小罗汉和春林都才二十多一点,两人一付不服气的样子,将刚才挖出来的土添了回去,看样子,这地基不用打了,直接在上面打砖就行了。
众人都洗了手,坐在屋前闲聊着,燕冰也端了一些瓜子出来,又打了一圈烟。就看到春林哥,这也是卫国他们这样叫着,不服气,又找了个锄头去另外一面挖下去,锁子叔几人看到春林的动作也走了过去,同样也是一米三的石头地基,春林哥才放下锄头低着头走了过来。
听卫国说过,自己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而春林也是村子里第一个当过几年兵的,现在也才二十三岁,去年才回来,不过当兵时被分到辽东一个大山里守弹药仓库,直到退伍时也没有看到过大城市。
“春林,服气没有?”扎子叔抽着烟笑着问春林。
春林红着脸没有说话蹲在一根木粱上,看来被打击了,燕冰走了过去递了一根烟,春林的脸就更红了。
“二妞啊!春林不抽烟的,好男人啦!二妞啊,你今年也有二十二吧!”锁子叔看着两人的样子打趣着笑道。
“叔。。。”燕冰笑了笑,脸也跟着红了,跑进了灶房里。
“秀芹啊,出来一下。。。”五爷坐在屋堂边大声的向灶里喊道。
“五爷,啥事?”娘小跑出去,手在围裙上搓了几下。
“秀芹啊,你看这房子也就几天的事,我看你这里还有这么多木材,这个木桐,这个油桐,这个松枝子,可以打一些家俱嘛,家里人多,多加两张床,让三个小子分开睡嘛。。。要不放久了长虫子,就用不了了,这是铁锁前几年留出来的吧!找个木匠把这些给打家俱算了。。。”五爷弯着腰看着垒在地上的一大堆木材说道。
也是,建两间房子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拆下来旧的还可以用,只要换几根大梁就行了,其它的还真可以打些家俱,燕冰看着娘没有吱声,伏在娘身上轻轻的说“娘,打家俱吧,要不像五爷说的那样长虫子了,也不好。。。。。。”
“五爷,我看行,那我得去寻个木匠来。。。家里也好多年没有添置新家俱了。”
“娘,我要做个桌子,专门写作业。。。”
“娘,我要做个木箱子,装我的东西。。。”
定国和振国一听要打家俱,早就围着娘叫嚷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