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拾起三个破旧但却干净的瓷碗,添上饭,递给父母。.入座后三个人围着一张旧木桌,开吃起来。虽然只有简单的三道菜,一家人也吃的其乐融融。清炒包菜、咸菜豆腐和榨菜蛋汤,女孩把这几道菜烧的色香味俱全,清淡中保留了菜自然的韵味。适当的火候逼出了菜的原味,少量的油和盐又是调合了菜里的“生”味,可谓入口怡然,下咽沁脾。
女孩的这一手烧菜的绝活自然是传承于她的母亲,这位贤淑坚强的女性。当初,这位在村里久负盛名的第一美人,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在当时一穷二白的杨父,之后又是为了这个家操心沥血。特别是在杨父意外伤残后,更是历经心血,忍人所不忍,能人所不能,尝尽辛酸疾苦,受尽世态炎凉。但为了这个家,她撑过来了;为了这个相濡以沫半辈子的男人,她忍过来了;为了这个孝顺乖巧的女儿,她挺过来了。
一家人默默地吃着饭,谁也没有讲话,不是因为生活习惯良好。Z国人的传统和西方人不一样,饭桌上说话,比在谈判桌上更有用。吃饭时,长辈们也会借着人都在场的情况下说几个话。大人们也总喜欢在饭桌上教育孩子,概因在吃饭这个环境下氛围比较轻松,没那么沉闷严谨,人们也比较容易接受这饭桌上的文化。
杨父慢慢地扒着饭,虽然菜做的很可口,但他却无心下咽,有些事情作为一个男人必须要去面对。“彩儿”为了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杨父准备从女儿这里找寻突破口,毕竟女儿的事夫妻两人都比较关心。漫不经心地夹了一筷子菜,待得母女两人都抬头看向他,杨父才慢悠悠地继续问道:“今天你回来的好像比平时要晚啊?”果然,杨母侧头,满脸疑问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啊!”女孩没想到父亲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原本平常带些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又是红了起来。忙是低下头加快了扒饭的速度,含糊的应了声没什么。今天,大概是女孩脸红次数最多的一天了。她当然不能说被黄毛围堵的事了,这样只会让父母担心,徒增烦恼。像父母那样老实巴交,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农民,最怕惹事了,受了委屈也只能让它烂在心里。忍气吞声,就因为没钱,没势,没有强硬的靠山。反抗等同于装B,虽不至于遭雷劈,但也会惹来一身的麻烦,严重的后果,不是像这样的平头老百姓所能承受的。
至于那个坏蛋...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年在女孩心里的形象变成了坏蛋,这个细微的变化,连女孩自己也还没有感受到。那个坏蛋抱了自己那么久...想着想着小脸是愈发的红润了。杨父杨母被女儿突然展露出来的小女人娇羞姿态惊呆了,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相同的那种担忧神色。
看着自己家这家徒四壁的状况,对方也应该不是图财。可是自己女儿,二八年华,又是生的落落大方、婷婷玉立,完全克隆了她母亲年轻时的姣好容貌,甚至青出于蓝,犹有胜之。虽然因为营养跟不上,显得有些瘦弱,但这也丝毫掩盖不了女儿清纯的娇美容颜。要是遇到个情场浪子,女儿就亏大了。要是女儿没了贞洁,以他们家的条件,在思想保守的农村,是没有人会要她的。不仅如此,他们还会一辈子背负骂名,压得他们全家抬不起头来,就算是死了,子孙后代还是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杂种。
“父债子偿”这是Z国遗留了几千年的腐朽思想,每个人在成年后都有自己的主观意识,对自己所做的事都有是非判断的能力,并不受他人的牵制。“一人做事一人当”或许正是当时反对“责任连带”制度的最直接体现,但时过境迁,这一陋习还在民间广为流传,任被当作一种主流思想被人推崇。
虽然很担心女儿因为年纪小,又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但女儿一向来都是很保守、听话的乖孩子。也是知道自己家的实际情况,知道现在只有把书读好,才有机会出人头地,不会那么没轻易去干那些“不是她应该做的事”的。莫非是自己理解错误了,女儿根本没谈恋爱?还是说对方男孩子,确实是一个难得一见的优秀男生,并且对女儿情有独钟?要是前者,他们到是也没什么可说的,如果是后者的话...毕竟自己还能再给把把关。要是真的有那么一个真心对女儿好的优秀男孩,他们也不会那么古板,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也是很愿意把女儿托付给那样的男孩的。他们也不奢求什么,不管对方的经济条件如何,只要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小两口开开心心的,他们也就知足了。
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加上夫妻两人多年磨合出来的默契,几下眉目之间的交流后,杨父又是开口了:“什么时候有空,把那男孩带来让我和你妈看看,我也想知道,能被我女儿看中的男生,到底好在哪里。”这句话差点把正在埋头使劲扒饭的女孩咽死,“噗!”一口饭夹带着少量的菜,一下子从女孩的嘴里喷了出来。亏了女孩反应还算快,在喷饭之前将头一转,还未嚼烂的饭粒才不至于喷在桌上的菜里。
一瞬间,青石板铺砌的地面上星星点点,全是饭粒,狼狈不堪。“咳咳咳...”女孩更是猛咳了起来,眼泪也被呛得直流。杨母心疼地上去轻轻拍打着女儿的背,杨父则是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引来女儿这么激烈的反应,看着女儿难过的样子,顿时也是有些后悔。
“怎么样了,好些没?”女孩在接过杨母递来的一杯水后,大喝了几口,总算的缓过了些气来。杨父见女儿气色好转,忙不迭带着担忧问道。“爸~~~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呀,哪有像你那样的?”女孩本意是说哪有像杨父一样随便冤枉自己的,可这种带些撒娇的娇嗔,加上那红润的脸颊和水汪汪的眼睛,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别处...
夫妻两人听了女儿这份带着娇羞的抗议,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看来真是这样没错,女儿真的是恋爱了。心中暗自揪心不已,暗叹之余,也是希望自己主上苦了三代,到女儿这代能够转运吧。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平安安。
女孩见父母的表情阴晴不定,以为是他们在暗自自责,殊不知自己父母的心思早已绕过了九曲十八弯,直奔大海了。她还为了不让他们太过内疚,在平稳了一下呼吸后,劝说道:“算了,我没事,只是下次别那么冷不丁的来那么一句。我这辈子谁也不嫁,就打算陪着你们一直到老...”
听着女儿的前半句话,倒还像那么回事,听到女儿说“不嫁”时,就感觉不那么对味了,还没等女儿说完,夫妻两人齐声出口制止,喝道:“那怎么行,女大当嫁!”这下女孩傻眼了,没想到自己本想表现一下对父母的依赖,并撒个娇,换来父母的几句亲情浓浓的笑骂之声,此事也好就此揭过。可谁想,不仅没换来意想之中的亲情暖语,还惹出了这么雷人的俗语,而且两人的意见还是那么的统一。
女大当嫁...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女孩再也没有勇气面对这样极品的父母了,本来看他们还是挺沉闷的,怎么一说话就那么...前卫?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鸣则已一名惊人啊!女孩暗下惊叹,以后还是尽量少在饭桌上和他们讲话了,免得自己被饭咽死。连忙借口吃饱了,还有很多作业要写,慌忙跑进自己的一个独立小房间里,留下夫妻两人面面相觑。
到了房间后,女孩立刻关上了破旧的木门,整个人靠在门上,两颊绯红,心脏狂跳不止。该死的坏蛋,害得我那么狼狈,还被父母误会了,真是,真是坏死了!女孩没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说脏话,而且骂的对象还是从见面到现在,不过区区几个钟头的青年。今天自己有好多个第一次都被青年夺取了,真是越想越觉得青年“面目可憎”。就连平时半小时就能搞定的作业,也硬是拖拖拉拉地做了两个多小时,概因在做作业时,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冒出青年的影子来。
青年的高大形象,强悍无匹的身手,诡异的笑容...当然还有那被众人围堵时傻傻的表情。真是个笨蛋,笨蛋加坏蛋!这就是女孩最终总结出来的,对青年最合理的“评价”。可恶的家伙,刚才抱我还抱得那么紧...女孩攥起小小的秀拳,一付张牙舞爪的样子。不过想来,那时自己不是还感觉很舒适,很有安全感。他那宽厚的肩膀,平稳悠长的呼吸,温暖的手掌...思绪不自觉地又肆意蔓延开去了,想到这些,刚才的那付“凶狠”的模样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娇羞,整个小脸红的就像秋天田里熟透了的番茄一样,娇艳欲滴。
“唉呀!我这是怎么了?”女孩苦恼地用手按住了自己的小脑袋,自己怎么就对那个青年念念不忘呢?难道真的是自己思春了?女大当嫁,这个词一下子又是蹦了出来,在女孩的脑海里来回蹦跶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