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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安尴尬道:&ldqo;几位将军,我家少主自幼身患重疾,清醒的时候少,迷糊的时候多,还请几位将军见谅。&rdqo;
&ldqo;岂敢,岂敢,只是不知圣子殿下既然身患重疾,为何又会前来此处受领封地?这般舟车劳顿可对病体无益啊。&rdqo;罗副将皮笑肉不笑地假意关切一番,眼神却一直盯在秦裕的脸色上不肯移开,只见秦裕脸目苍白,冷汗掩面,一副身虚体弱不堪负荷的模样,令人看了之后会误以为见到了血无人色的尸体,不由引起他心中的疑惑。
庚斤这时插口道:&ldqo;罗将军有所不知,我家少主不止被敕封为圣子,同时还受封了此地做为封邑,依照我百越族俗,受封的王子必须在受封之后,即刻前往封地任事,否则是会被依照族俗惩治的。&rdqo;
罗将军恍然般地&lsqo;哦&rsqo;了一声,他凭着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练就了一番极其惊人地眼力,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眼前这位百越圣子绝不像是在装病,思索一番便略略点头道:&ldqo;原来如此,这与我大秦任命官吏之举倒是大同小异。&rdqo;
庚斤微微躬身,笑着道:&ldqo;还请罗将军说明来意,也好趁着我家少主还未服药睡去,让我家少主决策一番。&rdqo;
罗将军身后几个陪同前来的秦将纷纷在心底耻笑,也不知这副病秧子模样的小娃,又有何决断能力。
罗将军也是面有难色地道:&ldqo;前些日子,贵营与秦营中有些误会,我营主帅知晓之后,已经领头闹事的王离将军狠狠惩治了一番,又因最近我秦营中事务繁忙,不能亲自前来致歉,故差使我等前来向诸位赔罪。&rdqo;
子安连忙施礼道:&ldqo;小小误会何敢劳烦诸位将军大驾,再说我等初来此地,却未能及时向秦营通告一番,此事我等也有莫大的责任。&rdqo;
平地前数人心中如同明镜一般,不由你来我往的推诿致歉一番,那罗副将才略略收摄表情,肃容起来。
秦裕自眼缝中瞧见,心道一声正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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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粮?我就知道。
可是抱歉啊,我们都穷的揭不开锅,哪还有粮食借给你们?
这罗副将倒是个明白人,故意将话说的委婉动听,只是若是不借给他粮草,只怕不出一日,秦国大军就会掩杀进来。
秦裕稳坐上首,仍旧半眯着双眼斜躺椅中。
长案齐头并接,置于空地,案几上放置了酒樽木碗,盛了米酒,放置了新烹饪的食物。
子安,秦锰,申保,庚斤,乌涂作陪,晚雨晚晴在侧侍候。
罗副将的眼神不断地在营地四周围打转。
除了一圈圆木堆砌地寨墙之外,偌大的山坡营寨之中,就只有几间刚刚修建而成的棚屋,四角立着十数余刚刚搭建了棚顶,却不见屋墙的木棚。
木棚下,数百越人便借着棚顶遮挡前几日绵绵而下的风雨。
案几上,颜色浑浊的米酒,粟米粳稻和着菜叶烹制的饭食,几碟咸干的菜丝,客人座前每人多放了一碟腌制的牛肉,而营寨中的主人案前却只有饭食与咸菜。
起先罗副将还心生怀疑,这里的人莫非是故意装成这副拮据的惨状给他给看的?旋即却又不敢确信,装样哪能装到这种凄惨的地步:
主人家没有肉吃,客人有肉吃,这般寒碜,这般尴尬,实在令罗副将与几位随行的秦将险些愣住了。
罗副将本想发怒,堂堂一个南越王子竟摆出这副穷困的模样来糊弄自己,但是当他看到木棚下数十名越人脸上凄凉落寞的神情之后,一下子又有了些恍然,就算这营寨中的主人能装穷,但是手下人总不能全部都是能装会骗的好手吧?
而且这座营寨临海而建,不远处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背后又是光秃的山脊,四周一目便可了然,寨中除了角落里堆积的几十袋陈年谷物,哪还有半点粮草财物的影子?
&ldqo;借粮?我们可没多少存粮。&rdqo;秦裕故作惊讶地向罗副将说道。
罗副将愣了愣神,疑惑道:&ldqo;前些日子与圣子冲突那时,小将曾在这海滩之上,见到过大批粮食财物。这才二十日不到的光景,怎么成了如此模样?&rdqo;
子安面有难色地替秦裕解释道:&ldqo;罗将军有所不知,当日之粮便是您眼前所见到的,都是些陈粮,最近秋雨连绵,我营中又因人手不足未能及时建起仓房,导致许多存粮被秋雨浸湿,已经发霉变质,再不能食用,我家少主已命人将发霉的粮食丢弃到了寨后。&rdqo;
子安说完还顺手朝寨后的方向一指,罗副将向身边一位秦将打了个眼色,那名秦将立时站起,向寨后行去查个究竟。
罗副将神色未定,向子安略带试探地问道:&ldqo;据小将所知,圣子殿下可是南越王的亲外孙啊......&rdqo;
子安还未得及回答,秦锰却气呼呼地抢去了话头:&ldqo;罗将军,我家少主虽是个王子,但实际上却是个不受待见的王子,当初临走的时候,长老们巴不得我家少主饿死呢!只有我家族王心疼我家少主,这才逼迫长老们,发了些陈粮吊钱给我家少主,若非如此,咱们早就饿死啦!&rdqo;
&ldqo;是啊,是啊,他说的对。&rdqo;秦裕向罗副将接口道。
罗副将又再一次地被雷倒了一番,哪有下仆揭自家主子的短,自家主子还一个劲夸奖的道理,这十一二岁小娃模样的圣子是否因为常年病痛的缘故,连头脑也有些不正常?
整个营中主事的人自圣子开始,左近几位全是些半大不小模样的少年,另一位庚管事却已经年过半百,罗副将是当真弄不懂这里到底是个甚么情况了。
出去寨后查看的秦将很快回返过来,竟然还伸手捂住了鼻子,打老远就向罗副将喊道:&ldqo;副将大人,寨后有数百石堆积的粮草,已经尽数发霉变质,而且还很是哄臭!&rdqo;
&ldqo;罗将军这下可知我们并没有欺骗你了。&rdqo;子安向罗副将笑道。
罗副将青红着脸,也不知该作何感想,他身后一员秦将此时冷冰冰地说道:&ldqo;我等奉命前来借粮,若是借不到,恐怕很难回去交代。&rdqo;
&ldqo;我营中就剩下这几百石粮草,便是想要挺过这个冬日也有所困难,若是借予你们,我们又该如何过活?&rdqo;申保不由气愤道。
罗副将见气氛变的有些紧张,便也不再掩饰此行的目的,冷然道:&ldqo;还请圣子殿下及诸位体谅,我大秦军甲在此逗留也并非本意,虽说是为了替皇上捉拿姬族叛逆,但实际上对圣子殿下也并非毫无好处,姬族人顽固无礼,乃是六国中的亡国余孽,圣子大人想要控制封地,若是姬族不除,恐怕日后也是一场空谈。既是如此,圣子又怎可不出些钱粮?&rdqo;
这话说的也些冰冷,子安等人听了一时也找不出反驳的借口。
秦裕却瞧了罗副将两眼,面上虽然仍旧是一副疲倦的模样,但是神色却忽然变的有些凌厉:&ldqo;要钱,我没有!&rdqo;
&ldqo;要粮,我也没有!&rdqo;
&ldqo;若是将军喜欢,我倒有样东西可以给你‐‐要命!我有一条。&rdqo;
罗副将与随行秦将猛然暴怒而起,手掌纷纷握到腰间佩剑的剑柄之上。
&ldqo;圣子殿下此言何意?&rdqo;罗副将自喉间逼出一丝戒备之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