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头痛欲裂,周身酸楚,动弹不得。请用 访问本站我昏沉沉的喊着子杰的名字,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很沉,它们根本不听我的使唤。
我听到有人在往碗里倒水,随即闻到了一股难闻的中草药味。我的头被一只有力的手抬起了一点,天朔温柔的声音在说:“楚楚,起来喝药,要趁热啊。”
楚楚?天朔又说:“楚楚,来喝一点。”
我的嘴里被喂进了一口汤药。这是什么药?奇苦无比。我的胃开始翻江倒海,按耐不住,起身哗哗的往外顷吐,直到没有东西可吐了,我才停止,同时人也渐渐苏醒。
“楚楚,你醒了!你昏迷了太长时间了,又发了一个礼拜的高热,我真是担心。”天朔把手放到了我的额头试了下体温,“太好了,真的是退下去了。我叫你嫂嫂给你炖点米汤喝,你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天朔喋喋不休的念叨着走出门去。
我睁着眼睛不说话,感到有点不对劲。
虽然我的头疼得厉害,却看清楚了天朔的古怪装扮——他的头上不知何时盘上了发髻;上身粗布衣裳、腰间缠上了好几圈的腰带;裤脚管宽宽大大,卷到了膝盖下面,露出了一截结实的小腿。他是邢天朔吗?这个人虽然和天朔长得不差毫厘,可是他的皮肤似乎更黑了些,再说,天朔的装扮怎么会那么怪呢?难道是为了讨我欢心,在演什么古装角色么?
我想起了小时候,我和天朔在同一所贵族学校念书,我们都喜欢参加学校里组织的话剧演出。那时候,我最喜欢演白雪公主,而天朔则扮演白马王子。他手里拿着宝蓝色的玩具剑,把它耍得忽忽作响,叫嚷着:“公主,我已经把巫婆赶跑啦!”
天朔小时候有点胖,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是把小肚子鼓得像个皮球,每次都把我逗得哈哈大笑。之后,只要看到我不高兴,或者是哭鼻子,天朔都会扮演王子,鼓起肚子逗我笑,一直到了高中。高中的天朔长成了高高瘦瘦的小伙,他的肚子就再也鼓不起来了。但是他会变法子来讨好我,譬如给我买喜欢的零食或者是带我去骑马。
像今天这样穿得破破烂烂的还是头一遭。我苦笑了一下,扮成潘安又能怎样?难道就可以抚平我的创伤了么?
我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木结构的房子,虽然极其简陋却是非常的干净,想必是主人经常在打扫。
我试着挪动了一下身子,感觉睡地床硬邦邦的,似乎也是用木头拼装而成;枕头也太高了。脖子枕得生疼。我长期使用电脑。颈椎一向来不好,医生建议我是要睡低枕头地。怪不得躺着骨头都像要散开来似地。奇怪了。天朔为什么要把我安置在这么个地方呢?
我一刻都不想再继续躺着。将脑袋探出床沿去找拖鞋。哪知道,拖鞋没找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满头青丝从我地脑后挂到了胸前。发尖落到了地上。
这下我被吓得不轻。惊叫一声。往床角退去。我喘着粗气扯起头发一遍遍地看,这明明不是我的头发。我哪里来地那么长地头发?我抖动着双手拢住一把头发。闭紧眼睛用力向下一扯…千丝万缕的发丝似乎有了灵性,牵得我的头皮又疼又麻。其中有几根掉落了下来,我定睛一看,发根上黏着白白的头皮!
我意识到:这不是一出话剧!
我受了惊,光着脚在房间里来回地走。我不知道是谁地头发长在了我地头上;我不知道天朔为什么要穿成那样,像个古代冤魂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我看到桌子上有一面方镜,就一把抓起来上上下下一番打量,发现其实自己穿得也不寻常——上身的衣服在领口处开了叉径一直到了腰间,衣摆长长得拖到了膝盖,这分明不是现代的衣物。我又赶紧将脸蛋凑到了镜子前,白白净净、柳眉杏眼、樱桃小口,还好,总算还是唐小妍的脸蛋。难道,我已经死了?刚才是鬼魂变脸成了天朔的模样在跟我开玩笑,以此来打发他的寂寞?我的背脊冷飕飕的爬上了一股子寒意。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天朔手里捧着一碗米汤走进屋来,他的身后跟着方小麦,方小麦一副妇人的装扮,笑意盈盈。
天朔招呼我:“妹妹,你嫂嫂为你煮了稀饭,快来喝点!”
我惊恐的盯着面前的两个人,如同被定格了一般。我颤颤巍巍的抓着镜子,眼睛睁得像铜铃。我好似听到了脑袋里传出了“突突”的声音,那是我那可怜的脑子在急速运转而发出的声音。可惜,我在它还来不及想清楚是怎么回事情的状况下,就已经惊吓过度,闷头栽倒在地了。
我在方小麦的一声声轻唤中苏醒过来。她亲热的俯下身子说:“妹妹,你看,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呢,还是应该躺下来好生歇息着。嫂嫂喂你喝几口米汤,好有力气。”她在我的脖颈下垫上了一方绢帕,绢帕上散发出阵阵花香。她一口一口的喂我喝汤。
米汤很香,人类最原始的求生意识将我的恐慌和疑惑转变成了饥饿,稀薄的一碗汤被我吃个精光,我扎巴了一下嘴唇,意犹未尽。心想做鬼也会饥饿的么?那么,人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得到解脱,只是换了一度空间,继续为了填饱肚子劳碌奔波。
方小麦卷起绢帕的一角为我擦拭了一下嘴巴,我感觉到了她的手是温热的,就松了一口气。至少她是个活人,那我也应该是。
她疼爱的说:“妹妹还饿吧?家里就这么点米了,你哥哥又上集市去卖纸鹞了。今儿天气好,指不定可以卖个好价钱,晚上,就可以给妹妹杀个鸡补补身子了。”她端着空碗站起身来,“妹妹好好睡会,嫂嫂出去洗碗。”
等方小麦拉上了房门,我悄悄的起身下床,踮着脚尖趴到窗口。这里的窗都没有玻璃,糊着的是花花绿绿的窗纸。窗纸很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外面的院子。时节像是秋季,方小麦拿着一把长长的扫把“刷刷”的扫着院里的落叶。
我百思不得其解,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有那么笨,谁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不知道;天朔真正爱的人是方小麦,我不知道;而现在,我居然连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了。
依然看不清形势,我就退回到床上,躺下来回忆:几个小时前,天朔揭开了我的身世之谜;我的公公婆婆还躺在医院里;问明了真相,我极度沮丧的开车离开娘家;一路上我想念我的子杰…然后,车子掉进了海里…难道是天朔和方小麦救了我?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是在医院?公公婆婆的身体不知道怎样了,天朔和方小麦不在他们身边陪着,把我弄到这么个地方来是想干什么?一时半会他们又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呢?
还有,天朔和方小麦刚才为什么口口声声叫我妹妹?我为什么还有另外的一个名字叫作“楚楚”?天朔怎么会扎纸鹞卖钱?我记得他最不喜欢放风筝了…想到这里我的头开始剧烈的疼起来,太多想不明白的细节,让我感到无所适从。
门外传来天朔的声音:“莞儿,快来看我买了什么?”“莞儿”指的是方小麦么?
我翻身下床,踮起脚尖,再次趴到窗户上往外院子里看。
天朔一手拎着个麻袋,另外一手提了两只鸽子,笑呵呵的冲着旁边的屋子喊:“今儿生意可好着哪!”
方小麦走了出来,双目含情、步步生风,她接过天朔手里的东西:“这下可以给妹妹好好补补了。”
我隔着窗纸,看不出天色,只看到这样的场景在红色窗纸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温馨。
突然,我整个人打了个激灵:邢天朔和方小麦是不是为了可以在一起,故意设了这个局要把我逼疯呢?他们假意救了我,不知道找了什么借口蒙混了家里的大人们,然后把我搬到这里,给我种上了齐腰长发,又变换了朝代和身份。他们料想到我已经吓得不轻,就更加的在我面前表演夫妻情深,这无疑是想在我的伤口上撒盐。一旦阴谋得逞,他们就会带着疯疯癫癫的我回家,说是掉到海里摔坏了脑袋?天朔毕竟是公公婆婆养大的,就算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在聪明能干的儿子和疯女儿之间,他们感情的天平是不是倾向天朔要多一些呢?如此一来,天朔非但不用离开这个家,甚至可以继承养父的全部家产,然后和方小麦的结合变得顺理成章,他们的儿子也就可以认祖归宗了!
杀人是要犯法的,如果我落海而死,天朔和方小麦也是难逃其咎,所以,他们想到了这个方法——比起谋杀,更为丧心病狂!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感到濒临绝境、孤立无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