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宴请之后,顺达公司就正式进入了应诉程序,一切应诉事项我让朱金明牵头。蔡锦涛我却暗示他,最好能找上个机会与周成讯接触一下,看一看有没有庭外调解的可能。如果他周成讯要是有这样的诚意,我可以出面和他单独地谈一谈,恐怕他也不希望两败俱伤吧。我还特别叮嘱蔡锦涛说,你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周成讯,无论他们驻京办事处的后台有多硬,手段有多狠,只要是在卓州他们斗不过我们,在北京他们也休想!
接下来我们顺达公司的经状况既没有想象的那样好,也没有预料中的那样糟。我还是极少见到姜夔,他还是每天都让他的秘书给我报过一份氧化铝粉的价格表来。现在氧化铝粉的价格还是在不断地上涨,单价已经突破了三千元这个整数大关了,而且是直逼三千三。如果它能升至四千元一吨,无论是官司输赢,那我们顺达公司都可以轻轻松松地胜利大逃亡了!
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解放初就称为上海红色资本家,现任全国政协副委员长,已达八十三岁高龄的江忠廖老人这天打来电话找到了我。我们两个人是在为灾区一次募捐的活动中认识的。我看着让人扶着的一个老人非常眼熟,可就是记不起他是谁来了。他一下子就为长江洪水灾区捐了一百万元人民币,可是他却不允许登记人员写他的名字,非要让人们写上“一个中国老人”就行。
工作人员和气地告诉他说,“江老,我们这里有明文规定,属于私人捐赠必须要以真实的姓名加以登记,你老想保密,不想在媒体上去宣扬,我们完全可以尊重你的意愿。”
无奈,老人也只好让工作人员端端正正地在登记薄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江忠廖。我一看就立即走上前去,激动握住了他老人家的手说,“江老,能在这里见到你非常高兴!”
他迟疑了一下,问,“你是……”
我连忙自报家门,“我是顺达公司的总经理海国鹏!”
“顺达公司?就是在建国门外卓州大厦的那个顺达公司?”
我连忙说,“对对对!”
接下来他老人家给我的褒奖,还真是令我有些无地自容了。他说,“你们顺达公司的事我知道,你们几个乡下娃子来北京,只是用了十几年功夫就发展成一个有两三个亿资产的大公司,确实是了不起!”
我很激动,就毕恭毕敬地递给他一张名片,“江老,谢谢你的夸奖。”
他哈哈地大笑着说,“我是夸你了,可是你千万不要翘尾巴。还有,你一定要记住,有了钱就多做点善事,千万不要六亲不认。”
老人的话很朴实,是鼓舞,又是鞭策,无疑又给我提出了一个更高的要求。
可是,没有想到今天他老人家亲自给我打来电话来了。他说,“海国鹏,最近听说你们顺达公司出了一点小麻烦,让官司缠上了,要不要我来帮一帮你们?”
我连忙激动地说,“这一点小事情,我们自己能够解决,感谢江老对我们顺达公司的关怀和关心。”
只听他爽朗地在电话里笑了笑又说,“没有什么,说真的这几年我一直在关注着你们顺达公司的发展,你们要是真的有难处,就只管对我说,我觉得我这张老脸在北京还挺管用的。”
我感到十分地欣慰,“江老,如果我们要是说什么也过不去这个坎了,我会找你老给帮忙的!”
“好,如果你海国鹏要是真的受了委曲,那我就是豁上我这张老脸,也要为你讨一个公道!海国鹏,听说你的手里有一批进口的氧化铝粉,是不是真的?”
“对!”我应了一声,不由心里面就一惊,实在弄不明白,他老人家怎么知道的这样详细?
“是这样,我们江汉公司手下的一个企业是长年以氧化铝粉为原料,现在快断顿了,你能不能给我接济一点?”
我迟疑了一下说,“这完全可以,请问江老你想要多少?”
“多点少点都无所谓,你放心,我们给你们开出的价格绝对合理,三千八百元一吨怎么样?”
应该讲他老人家开出的价格不低,现在市面上进口氧化铝粉的价格是在三千四至三千五。于是我就说,“行,你老到底想要多少呢!”
他说,“这样吧,你的手里不是有五万多吨吗?你可以一次性转给我,我就给你开出个天价,四千元一吨。”
我听后一惊,心立即就狂跳了起来,真没有想到江忠瘳老人对我的底细是这样了解,显然他下属企业使用是假,他想转手倒买这才是真。江中廖老人见我接下来没立即表态,不由问道,“怎么,海国鹏,你是不是在怀疑我们江汉公司的支付能力?”
我忙说,“不不不!江老,我只是感到你们给我开出的价格太高,我一时适应不了!这样吧,等我与我们的几位副总商量一下,再和你联系行不行?”
他说,“行行行,当然行。过一会我就再给你打电话。”
说真的,我不是怕江汉公司没有这个支付能力,因为江汉银行是中国的十大商业银行之一,别说两个多亿,就是十个亿八个亿的对外支付,他们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现在关键是,这种好事来得太突然,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
也是,他老人家突然拔高价格要全部吞掉我们那五万多吨氧化铝粉,这还不是听到了更加确切的消息?四千元一吨,已达到了我预定的价格目标,五万多吨氧化铝粉不到一年,我就净挣一个多亿人民币,这无疑是一个奇迹!对,做人别太贪了,那就一下子趸给他们江汉公司吧?
我忙用电话把这一情况通知了朱金明和蔡锦涛,他们两个人听后也是大喜过望,说,“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能太贪。”
于是我打电话就把姜夔叫到了我的办公室。想不到十几天不见,姜夔又瘦了不少,眼眶也黑了,“舅舅,你找我干什么?”
我把江忠廖老人来的电话,简单地向他说了说。可是姜夔听后,却是持否定的态度,他告诉我说,“据我所得到的信息,整个的二000年氧化铝粉将始终处于全球性缺货状况之中。这也就是说,今年进口氧化铝粉的价格不止是四千,甚至是更高。再说,江汉公司是一个有着百年历史的老公司,他们既然敢出四千元来鲸吞我们公司这五万多吨氧化铝粉,那就说明氧化铝粉二000年价格峰值很可能是五千,说不定还能见到六千!”
我几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细细想来姜夔分析得也无不道理。“可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呢?是不是照顾一下面子,适当地卖给江中廖老人一些?”
“不,我们是一两也不给他!”姜夔的果断,使我看到了他的残忍。也是,商场如战场,如果一味优柔寡断,将永远无法在商界中叱咤风云!
没有办法,我也只好打电话把与姜夔商量的结果,如实地告诉了江忠廖老人,他听了后不仅没有怪罪我,反而哈哈大笑着说,“小海,我真没有想到你的手下还有这样敢做敢为的大将,真是令人欣慰呀!顺便再给你一个忠告,凡事得要有个度,无论是氧化铝粉的价格还是其它生产资料的价格,升到一定的程度是必然会下降的,物极必反嘛!到时候你一定要见好就收。我现在透给你一个信息,氧化铝粉的价格预计今年的**月份将是一个价格极限。当然了,它绝不是四千,也不是五千!到底应该是多少,到时候相信市场会给出一个恰当的价格的。海国鹏,咱们就谈到这里吧。我还是那句老话,你一定要好好的做人,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就来找我!”
“谢谢江老!”
放下电话之后,我是又羞又愧,想不到仅有一面之交的江忠廖老人对我是满腔的热情,我海国鹏有何德又有何才,值得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来这般地呵护?还把这样重要的经济信息透露给我。显然,他老人家与大多数善良的人一个样,也把我海国鹏看成了是一个贤良的成功者了!可是天地良心,我海国鹏并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如果我海国鹏再不好好地轸爱这一时机,用自己的实际效益来回报社会,去回哺卓州人民的养育之恩,我海国鹏还是一个人吗?
这天夜里我又失眠了,由此及彼地想到了好多好多。我想的最多的是如何结束这场耗人又费钱的诉讼案。本来,我们接到的传票是在三月中旬开庭的,可由于诸多技术因素,诉讼双方还没有在开庭时间上达成共识。
我让蔡锦涛给周成讯做工作,想庭下调解。可是周成讯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对蔡锦涛说,“你回去就告诉海 国鹏,私了也可以。只要他答应把顺达公司非法掠夺来的资产转给卓州驻京办事处,就行!”
如此咄咄逼人,简直是一点诚意也没有!
尽管如此我仍旧是没有放弃这方面的努力,昨天下午我还主动和周成讯通了电话。谁知他在电话里说,他只是代表卓州人民向我们来讨还债务的!他没有权力来和我和解。我真想接着在电话里狠狠地骂他一句,你放你娘的狗臭屁!可我还是强忍了下来。他周成讯如此地夸大其词,也确实有着扯大旗当虎皮嫌疑!其实这正暴露了他的底气不足。
我把这一情况告诉了丛熊之律师,他说,“在双方还没有在法庭上进行面对面较量,就先想到庭下调解,这是诉讼中最大的忌讳。其实道理很简单,这在原告看来这是我们心虚的一种再具体不过的表现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先礼后兵是我们中国人的美德,我们接着用实力来对付他们几次,把他们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挫一挫,让他们确实感到在这桩案子中实际上自己的胜算也不多,这样他们才会考虑着来与我们庭下调解的。”
我一想也对,如果是自己一点优势也没有,怎么能和他们面对面地坐下来讨价还价呢?就这样,我就彻底消除了想与对方和平共处的侥幸心理,也只好横下心来和周成讯在法庭上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