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远山带来了他义父覃猫子的想法,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作为湘西的土匪头子,岂能愿意别人染指自己的地盘,在大敌当前,覃猫子终于放下成见,主动寻求暂时结盟对抗官府了。
在永历的想法中,覃猫子还是很知实务的,和这样精明的人打交道,办事就容易得多。接下来覃远山代表他义父谈了联合的细节,最后定下的计策是按照永历一方所提出的计划来进行。
原本以为覃猫子不会来虎跳峡,两方合作的事情注定是要失败的,没想到他没来,他的义子却来了,而且全权代表商谈合作之事,这让永历有些“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两家合作需要统一的指挥才行,在这点上覃远山,或者说是覃猫子并没有坚持,而是很爽快的答应一切都由永历这一方调度。一天之后,将有一千人到达虎跳峡,交由永历这边指挥。
面对对方的大方,永历等人有些迷惑,作为湘西土匪头子,覃猫子应该谨慎多疑才是,怎么会这么大度的就将自己的人交给一个陌生人指挥,难道其中有诈,还是派去“卧底”的方美玉露出了马脚,将一切都告诉了覃猫子?
还有就是面前这个年轻人,沉稳的过分,让人感觉与年龄不符的深沉隐忍,如同一个世家子弟般颇有气度,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覃猫子的义子,定会让人感觉这是哪家的公子。
带着疑惑,永历问道:“请问覃公子,以前你可是湘西人氏?”
覃远山显然要避免这个问题,轻摇头说道:“那是很久的事了,我都不记得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这就回去复命了。”
既然人家不愿意回答,永历不能强人所难,否则破坏良好的合作基础,就得不偿失了。
永历点点头,说句:“注意安全”,便让姚大榜和朱大肠再将覃远山送出“聚义厅”。
在覃远山走后,王夫之捋捋胡须,做回想状,然后说道:“陛下,这后生的眉目让臣想起一个人!”
“快说是谁?”永历急问道。
“瞿式耜!”王夫之只说了三个字。
“瞿式耜?”永历的记忆中恍惚有这么一个人,以前黄宗羲等人在自己面前也偶有提起,但是作为穿越来的,对于三年前的人和事所知实在是不多,只是听说过这位瞿式耜,乃是自己前身的内阁大臣,颇有能力,只是生不逢时,最后城破时被清兵杀害。
王夫之奇怪皇上怎么连自己的第一任内阁大学士都不知道,但又不好出言询问,便提醒道:“陛下,臣与瞿阁部曾经同殿为臣,再熟悉不过,这位覃公子相貌与瞿阁部有很多神似的地方,臣怀疑覃猫子的这个义子与瞿阁部有点关系。”
“难道是瞿阁部的儿子?”永历问道。
“不,不,陛下您忘了?瞿阁部要是活到今天已经七十五岁了,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儿子!”王夫之摇头道。
永历老脸一红,心说太大意了,自己怎么会不认识瞿式耜呢?可别让别人看出破绽,到时候还真说不清了,于是赶紧转换话题,说道:“这事以后再说吧,眼前要紧的是清兵即将到来,必须派人去探察敌情,这事朕就交给姚大榜了,王爱卿看怎么样?”
王夫之点点头,回应道:“姚大榜熟悉湘西,交给他没错,不过此次作战,应该指派一员大将作为统帅才行,不知道陛下和晋王可有人选?”
永历和李定国对视一眼,一齐说道:“姚大榜!”然后两人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姚大榜是永历新近发现的人才,东厂番子出身,后来又做了强盗,但是颇有统帅才能,只看他的一百来个手下,个个精干,便知此人很有练兵能力,而且在这些日子里,屡次献计献策,更可以看出颇有头脑。另外此次跟随永历来湘西的,除了晋王李定国外,并没有大将之才,洪曜和苗显只是江湖侠士,不具备统军能力;朱大肠胆小怕事,根本就不是将才,所以姚大榜是唯一的人选。
龙家会派出至少三千壮丁,再加上覃猫子和朱大肠的土匪,永历这次手中会有五千之众,只要战法得当,湘西就是夏国相和他那两万清兵的葬身之地。
四月二十八日,夏国相亲帅两万清军进入湘西辰州地界,两万清军中有一万是新兵,其中还有一千火铳手和五门“红夷大炮”,另外还有副将、参将等大小武官二十余人。就连衡阳都统杨坤也随军前来,这是在夏国相强命之下,杨坤才无奈的作为副帅随军的。其实这是夏国相留下的一个心眼,如果剿匪失败,就把杨坤推出去做“替死鬼”。
夏国相一向如此,上次“核桃坪山之战”,“替死鬼”就是吴之荣,只是吴三桂念在吴之荣跟随自己多年,没忍心杀他而已。
两万大军浩浩荡荡一路而来,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众多将官们更是耀武扬威,有个副将说道:“打土匪?还不是小菜一碟,平西王的大军一到,湘西土匪就得被碾成粉!”
这话立刻得到其他将官的响应,纷纷附和。夏国相听后,也笑了笑,说道:“诸位,湘西虽然贫瘠了点,多少还有点油水的,这次本官带你出来,总比窝在衡阳城好的多,能捞多少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听到夏国相“劫掠”的明示,将官们眼睛无不冒出幽幽绿光,湖南已经有几年没打仗了,平时只能靠克扣军饷捞点银子,这回湘西剿匪,不正好是一个捞钱的机会吗?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还真不知道上哪儿去弄银子。
在诸将官讨好的欢呼声中,夏国相暗暗发笑,如此这样才能笼络人心,谁不爱银子?可也不能白白的把银子送给别人,不如拿别人的银子来送礼,这样不正好皆大欢喜么。
在辰州边界上,辰州府的知府等大小官员已在边界等候多时,夏国相理也不理这些官员,收了知府送上的“程颐”,却谢绝了进辰州城休息的建议。
夏国相有自己的打算,辰州城破落不堪,本就没有多少油水,如果清军进城以后,保不定会做出“抢掠”之事,传到朝廷的耳朵里,给自己定一个“纵兵抢掠”的罪名,不是给王爷脸上抹黑吗?干脆不如直接去盘龙山,那里可以打着“剿匪”的旗号,让手下的兵们肆意妄为,而且还有麻顶天准备的银子,何乐而不为?
辰州的官员们看到夏国相过城而不入,还以为夏国相是真心要剿匪,又是齐声称颂一番,并说等“剿匪”成功后,还会送一大笔银子作为犒赏只用。
夏国相为自己的“一箭三雕”的想法暗自得意,于是大军继续开拔,向西北方向的盘龙山而去。
辰州以北多是苗人居住的村子,在路过苗人的第一个村子的时候,清兵们就开始按耐不住了。两万人乱哄哄的挤进一个小村子,开始清兵们还不敢乱动,突然有个参将当众将一个苗人姑娘拉进了小屋,传出一阵哀嚎声之后,这些大兵们终于爆发了,抢东西,抢女人,抢一切可以抢的东西。
可是狼多肉少,一个小村子怎么够两万个“强盗”蹂躏的,清兵之间开始发生了打斗,为一件衣服,也会有人被打的头破血流。
对此,夏国相想了想,两万清兵一共是十个大营,那么就从第一营开始,将路过的村子依次分给每个营,能抢多少看各自的本事。
当夏国相把想法说出来后,立刻得到了诸将官的赞同,以后就按照这个办法做。
可是如此一来,可是苦了沿路的百姓,不管是苗民还是汉民,都成了清兵的劫掠对象,他们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将一切可以抢到的东西统统抢光,如果有人反抗,便刀剑加身,就这样无数的百姓惨死在清兵之手,无数的房屋被劫掠一空,又被点燃,沿途的村子一片火光。
百姓们不明白,不是说清兵是来剿匪的吗?怎么所作所为连土匪都不如,这到底谁是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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