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进攻丰城,都已失败,这让永历有些心急,两万大军还不能攻下一个小小的县城?何况自己的手里还有重炮和火枪。
永历也不想刚开始就将手里的“王牌”打出去,一个营的新式“红夷大炮”,一共二十门,比满清的任何一种炮都要强上很多,如果对准丰城的城墙轰上两轮的话,丰城低矮的城墙就得被轰成齑粉。
不过此时天色已黑,明军也经过一天的行军,早就是人困马乏了,在靳统武的建议下,永历同意明军在城外按下营盘,休息一夜,明日一早继续攻城。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二十门大炮就开始轰击丰城,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硕大的实心铁弹被发射出去后,砸到城墙上,发出“哄”声巨响,一砸就是一个大坑。如果第二颗炮弹依然砸到同样的位置,该处城墙必然坍塌。在三轮炮击过后,丰城南门城楼哄然倒塌,其他地方的城墙,还有昨天在缺口处竖起的竹排都被炸开。
永历以为是时候了,大手一挥,身旁的鼓手开始擂起大鼓,号手吹起长号,在进攻的号角中,还是靳统武一马当先,冲向丰城。
靳统武是领军大将,却喜欢冲锋陷阵,李定国不在身边,他就成为永历唯一可以依靠的大将,李嗣兴还显得经验不足,所以永历几次下旨禁止他亲自出战,但是靳统武都以各种理由搪塞。他是军中的老人,在军中颇有威望,但是永历实在不想有无谓的牺牲,就要下旨禁止他参战,只能在后方指挥。
早就披挂好,穿上一身链子甲的靳统武也知道万岁爷的良苦用心,可是大头兵出身的他,见到两军交战,便止不住想要一试身手,尤其是将手中大刀砍向敌人的脑袋时,那种激奋的心情,早就让他欲罢不能。
万岁爷不让去,靳统武只好提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的说法,再说丰城不过一个小城,只要杀入城内,清军又能如何抵挡。
永历想想,嘱咐了几句,派出自己的五名贴身侍卫保护靳统武,这才让靳统武去带队攻城。
城墙早就被打的千疮百孔,清兵早就撤出了城墙,所以靳统武此次进展的很顺利,在穿过城墙的豁口后,进入了丰城城内。
进入城内后,让靳统武奇怪的是城内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关门闭户,不见一个人影。“清兵都跑到哪里去了?”靳统武自问道。
就在靳统武率领一队明军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向前行进的时候,突然从大街两旁的屋顶上,传出喊杀声,而后就是如雨点般的弩箭和飞石。虽然已经很加小心了,但是仍有不少明军士兵被飞石弩箭打中,一时间惨叫连连。
“快,都躲到墙边――”靳统武大吼一声,赶紧下令先避一避,然后再想办法消灭房上的清兵。
不过更让靳统武没想到的是,有些明军为了躲避飞石,将大街两旁的房门踹开,而后钻了进去,接着便传出打斗的声音和惨叫声,一会的功夫,除了几个明军退出来外,其余的明军都不见了踪影。
“难道房子里都有埋伏?”靳统武暗想。
就在这时,街道的前方传来的“轰隆”的声音,一排大车向这边推来,大车上堆满了柴草,好像还淋了火油。不知道什么人喊了一声后,有清兵将火把扔到车上,车上的柴草立刻着起火来,而且大车并没有停顿,继续被推向靳统武这边。
靳统武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街道比较狭窄,根本无处可藏,只有城门附近才宽阔一些。于是靳统武大喊一声:“撤到城门――”
等明军撤回城门后,靳统武发现自己所帅的一千明军,竟然死伤过半。
“一个小小的县城还攻不下来,这也太丢人了?本爵就不信攻不下丰城!”靳统武恼怒异常,正准备再调来一营士兵,继续冲击。
忽然从城外跑进一个传令兵,快步跑到靳统武面前,躬身道:“报侯爷,陛下让你尽快撤兵,南昌方面出现大批清军,正来丰城的路上!”
靳统武一听,心中大急,决定派出断后的一连士兵,其余的明军立刻撤出丰城,回归城外的大营。
等回到答应后,靳统武来不及换掉身上满是血污的铠甲,直接去忠君大帐参见永历皇帝。此时永历正背着手盯着地图,身旁的方以智和廖文希正围在他的身旁。
“靳侯快来,清军已经出兵了,距丰城还有五十余里,三个时辰后就到。”永历指着地图说道。
靳统武走上前去,躬下身,而后说道:“还有三个时辰,那么未时过后,清军就可能到达丰城了。”
永历点下头,说道:“清军来的很快,兵力大概有五千左右,好像还有一千多八旗骑兵,不过估计他们未必知道是我们大明的军队正在围攻丰城,只是收到消息丰城正遭受袭击,才出兵救援的,不然以南昌城中一万清兵,是不会贸然出兵的。”
听到永历的分析,靳统武连连点头,其实这些也都是永历和方以智、廖文希等人商议的结果。此时李嗣兴已经率领两千明军向北进发,准备监视拦截清军。
“陛下,刚才攻进城内的时候,清军反抗的很激烈,丰城知县是个人物,坚持到现在,打退了我们两次进攻,不过等我把大炮推到城墙上去,对准房屋上的清军,几轮轰击后,丰城必破!”靳统武说道。
“嗯”永历点点头,就要答应靳统武的意见。
这时方以智急道:“陛下,万万不可,大炮会误伤百姓的,就算我们攻下了丰城,也会失掉民心的!”
“这有何不可?事出紧急,不然小小的丰城就会把我们困住了!”廖文希反驳道。
“百姓重,还是城池重要?再说南昌的清军马上就到了,应该先击退他们,而后丰城自破!”方以智高声说道。
永历想了想,心中觉得还是方以智说的有些道理,“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真误伤了城中的百姓,以后大明如何征兵筹粮?
“二位说的都有道理,不过现在还是迎击南昌方面的敌人为好!”永历说道。
既然万岁爷说话了,方以智和廖文希没再说什么。接着永历下旨命令四个营的明军将丰城围起来,然后率领主力北上二十里,准备迎击清军。
李嗣兴早就选好了战场,在丰城以北去往南昌的路上,比较开阔,适于大炮和火枪的使用。等到永历到达以后,立即将十几个营的明军安排好,准备一口将南昌的清军吃掉。
永历心想:“打攻城战不行,难道打野战还不行么?”
可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就是迟迟不见清军露面,接连派出好几拨探马,回报说清军走走停停,根本不像要来打仗,好像是游山玩水一般。
永历听后,心中大喜,这说明南昌方面的清军还不知道所发生的一切,更不会有所防备,消灭这股清军就会容易很多。
在靳统武和廖文希的建议下,永历下令将明军先埋伏在路边的小树林中,等清军出现后,立刻向清军发起进攻。
又过了一个时辰,大队的清军才姗姗而来,连斥候都没有派出,最先出现的骑在马上的八旗兵。
躲在树林里观察的永历看到八旗兵后,惊讶万分,或者根本就是不可置信。刚才探马回报说是清军松松垮垮,没想到还真是这个样子,甚至更加不堪。
原来八旗兵们一个个慵懒地骑在马上,有的甚至就是趴在马背上,而且身上竟然没穿任何铠甲,穿的是单衣号服,或者干脆光着膀子。在队伍中间一抬软轿上,好像躺着一个人正在呼呼大睡,跟在八旗骑兵后边的是绿营兵,更是队列不整,倒是像一群逃荒的叫花子。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八旗兵?”永历惊讶地看到这一切。
旁边的廖文希倒是明白,说道:“南昌一带天气炎热,八旗兵多是北方人,根本不能适应,还有清军太过轻敌,所以没有穿盔甲。”
廖文希的解释,也正是永历心中所想,南昌可是号称“四大火炉子”之一,北方人怎么能适应得了,就是永历自己也是这三年中,慢慢适应过来的。
又看了一眼正迎面而来的八旗兵,永历喃喃自语道:“八旗兵还真是够威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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