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手中的白色调羹被生生扳断,沈从容的脸色‘刷’的暗了下来,原本温和清澈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深若寒潭,夏普桑识相的闭嘴,欠身出去。
她无辜么?
没错……
无辜的眼神、无辜的举止,在她的世界里,仿佛她才是受害者!可她却不知道她的存在令多少人痛苦着,改变着,她甚至让那一对原本抛弃了他的父母重新将他接回沈家,他甚至不知道该感谢她,还是……玩死她!
想到抛弃,他突然想起身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人!
起身,他大步的跨了出去!
吃完西红柿牛腩面,暖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冷面的金蝶馆主人,自从上回拿了‘金蝶馆’钥匙之后她就一直带在身上,不如就趁着午休时间,去看看妈妈的画吧!
暖暖转动着手上的金色钥匙,心情颇好的走向位于市中心最繁华地带的银座。
脚步刚踏进华丽的金色大门,一道被数人簇拥着的贵气身影就闯入了眼帘,暖暖瞪大的眼还来不及复原便快速的闪身,下意识的躲在靠近大门旁高大盘栽之后……
“不好意思小姐,请让让!”服务员捧着小壶给树浇水。
“嘘!”
暖暖紧张的躲躲闪闪,生怕被那走在中央的大人物看见,然而越低调却越引人注意,服务员小姐清透极富穿透力的声音已经暴露了她的藏身之地。
“暖暖!”
一道苍老却仍洪亮的声音直直的穿透她的耳膜,令她躲无可躲。
“嗨,奶奶!”
暖暖只好转过身,咧开嘴佯装一脸惊喜的打招呼。
戴采尼的眉间微微一跳,不动声色的瞪着她,暖暖接收到其眼神中的暗示,正要乖巧的上前,另一道惊讶的声音唤住了她的脚步。
“暖暖!”
楚羽凡陪同伊曼,两人一身职业套装面容阴沉,身后同样跟着几名夹着公文包的助理,浩浩荡荡的一行。
两派人马显然都是从银座商业楼出来的……
“暖暖小姐认识亚曼珠宝的副总?”戴采尼身旁年轻的女助理扫了眼对方的阵容,又将目光转身暖暖。
“呃,对啊,我们认识!”暖暖含糊的回答,不明白眼前的两队人马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的不友善,像是刚从战场上火拼下来,颇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架式。
“暖暖真是了不起,居然和爱薇儿的江董是旧识?”伊蔓上前一步,亲腻的搂了搂暖暖的肩,像是多年好友似的帮她拍了拍灰尘,微笑道,“找个时间一起出来吃个饭吧,自从蜜月回来之后都没有见过了呢,羽凡他……一直很惦记你哦!”
暖暖全身竖起了寒毛,憨憨的笑了两声,这女人分明是在演戏,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明晚在凯旋门设宴,跟承俊一起过来,我会介绍新朋友给你认识!”江太后挑着高挑的眉开口,慈蔼而不失威严的吩咐,余光扫过一旁的男女,不屑的瞥开,轻笑一声,“至于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饭局,没有必要的就别去吃了,小心吃撑了肚子!”
“哦!”
江太后的眉眼言词间充满了对亚曼珠宝的鄙夷,那样的小公司也敢来跟爱薇儿竞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伊蔓气得瞪起了眼,恨不得上前理论一翻,一旁一直未出声的楚羽凡及时的扯住了她,轻揽她的腰安抚着她上飚的脾气。
楚羽凡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暖暖跟爱薇儿总裁之间的互动,心底存起了疑惑!……暖暖跟这位商场上出了甸辛辣怪脾气的大人物应该是最近才认识的!
看来,在两人分开的这段时间内,她身上发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镜片下的眼眸微微暗淡,注视着她的眼神透着一丝痛楚,从一进入银座到现在,她始终没有正眼看他一眼,他们俩人之间似乎真的越走越远!
原本他以为他的离开只是暂时的,她一定会在原地默默的等他,然而事实证明,她已经走远了,再也不是属于他的‘温暖’了!
‘是啊,我是暖暖,只要你永远不离开我,你的心就会温暖哦!’
‘对,你是我的温暖!’
曾经拥抱互诉爱语的一幕还在眼前回放,可现在中的人事……却已全非了!
暖暖目送江太后离开之后,转身,却对上了楚羽凡投射而来的复杂眼神。
他此刻略带惆怅的眼神突然让她想起了曾经的一幕:……身为孤儿的他一直没有安全感,他曾经说他的心是冷的,因为从来没有人给过他温暖,她怜惜的从身后拥住了他,告诉他她是暖暖,她会给他源源不绝的温暖!
现在他的身边已经有另一个人给他温暖了,为什么他的眼神看起来还像当初一样?
“我们也走吧!”
伊蔓刻意的出声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汇,暖暖先一步收回目光,草率的朝两人点了个头,往侧边的金蝶馆走去,她没有回头,所以没发现站在原地的男人,眼底那抹无法切断的情意。
“她现在可是抢手的很,就连爱薇儿的慈禧太后都要拉拢她!”伊蔓轻笑两声,既而转头毫不客气的刺激仍在注视那道背影的男人,“她不可能会再回到你身边了,即使你现在恢复单身!”
楚羽凡收起泄露的情绪,恢复一惯的面无表情径直走出了银座大门,伊蔓勾了勾唇,不以为然的跟上。
金蝶馆
‘沙沙’的笔触声从轻掩着的金属门内传出,背对着门而坐的削瘦男人正专心的描绘着画架上的画,他的笔锋利落,手法娴熟,从2b铅笔中流出的线条唯美的点缀着画纸。
“叔叔!”
一道唤声从背后响起,笔尖刹停!
男人缓缓回过头,看着眼前这突兀出现,五官中透着一丝熟悉的神俊男子,稍稍的停顿,随即不确实的出声:“从容?”
“叔叔果然还在这里!”
沈从容微微一笑,视线扫过挂满画的雪白墙壁,最后落在他手边画了一半的素描上:“我记得叔叔最擅长油画,怎么改画素描了?”
“怎么会找到这里?”男人的眼底浮起一丝冷漠,收回短暂诧异的目光,继续描绘着手边的半成品。
沈从容低下头,微微一笑,深邃的眼底透着一丝摸不透的情绪:“当年的事,叔叔心底的愧疚不比我少,这里是叔叔为画坛女神准备的梦想基地,你会守在这里,理所当然。”
——画坛女神!
沈邱迟闭了闭眼,一丝痛楚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是他的师姐,他从小就爱慕着的女人,却被他的亲侄子失手……骨感修长的五指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笔,心跟着体内的血液一起颤抖着。
“叔叔!”他的痛苦表现在细微末节处,可沈从容还是注意到了,眼前这个仅大他十岁的叔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痴情。
“那个女孩,你回来是为了实在对她的承诺吗?”稳定了心神,男人重新开口。
“一半一半!”沈从容模棱两可的回答着。
“如果是对当年那场车祸的愧疚才出于那样的承诺,那就不必了!”笔触画纸的‘沙沙’声重新响了起来,他手执着铅笔,一步步的描绘出她的轮廓,这是这些年里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她’,不会希望是这样!”
沈从容默默的盯着那个渐渐浮出线条的轮廓出神,他好奇住在叔叔心里无法跨越的画坛女神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是不是和肖暖暖一样,时而软弱时而倔强,时而狠绝时而心软,是不是……跟她一样毫无心机、容易欺骗!
——这里是叔叔为画坛女神准备的梦想基地!
——那个女孩,你回来是为了实在对她的承诺吗?
——如果是对当年那场车祸的愧疚才出于那样的承诺,那就不必了!
——‘她’不会希望是这样!
金属门外,暖暖软软的跌坐在地!
里面为什么会有沈从容的声音?
他们口中的‘画坛女神’,口中的‘那个女孩’,口中的‘车祸’,口中的‘赎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肖暖暖闭了闭眼,对着自己讽刺的轻笑!
她早该想到了!
不管是内在还是外在都跟那些上流名媛淑女相差一大截,他威远集团的沈公子凭什么会对她死心蹋地、纠缠不休?
这才是真相!
原来那个害她家破人亡的肇事者人,是他!
暖暖手脚无力,全身颤抖着!
金属门从里面被人拉开,那道身影就要跨出门来,可她却已经失去了躲避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惨酷的事实在眼前揭开面纱……
四目相接,错愕与泪意一同涌现。
“暖……”他只唤出一个字便哑住了,因为她眼中的泪已经滚滚而来。
一路上,她就像个自闭儿童一样一声不吭,独自发愣,她蜷缩在坐位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从容一面开着车,一面紧张的看着她,她的面颊上还有残留的泪痕,他伸手想去擦拭,她却快速的别向另一边,周身突然竖起了无形的墙,拒绝着他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