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海盐业的复兴、离散人口的聚集、治安力度的加强、姜游与糜贞对盐户的鼓励与优待,此外姜游还时不时的组织商队去徐州进行相对来说较大规模的商运,以保证辖下地区百姓们日常生活用品的供应……当然盐这玩意儿在当时是不能私卖的,姜游是有正式的请示过刘备,反过来刘备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因此是把这一类的事发还给了陈、糜两家去处理。
反正这一类盐货互易的事本来就是陈、糜两家基本垄断了的,交给他们两家也算是轻车熟路。不可否认这两家人暗中都会黑掉不少,但该赚的钱让你们赚,该交的税赋你也别少,再就是别影响到徐州地区的安定,这样也就行了。
糜家的盐业基本恢复,糜家自然是兴奋不已。而陈家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考虑到糜家在盐业上根深蒂固,硬抢的话肯定没好果子吃,那还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反正现在这样大家都有钱赚,和和气气的都没什么损失,真论起来也没什么不好的,所以也没什么脾气。
总而言之,姜游所治理的赣榆、朐两县已经在渐渐的回归正轨,犹其是离散人口的归复与聚集,这才是姜游最想见到的事。现在的时间是兴平二年的夏四月初,姜游刚刚完成了一次人口普查……当时是叫校验户籍,两县的人口已经回复到了四千户的一万五千人左右。相应的,姜游原先那两百人(糜贞还有一百人,不过那是私人的家兵,而且糜贞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的都泡在连云县城里)的治安县兵就显得有点不够用了,于是姜游就向刘备发去了公文表章,申请将连云县城的治安用县兵扩充至五百人,理由是“前番兵革之祸,四方贼寇颇多,以钞略为资,祸害百姓。而属下县治方宁,百姓方有富态,易惹贼寇窥视之心。若兵甲不完,兵卒不充,贼必至而钞略,是以百姓必蒙贼寇之难”。
这是属于合理的县治要求,此外姜游麾下的两百县兵相对来说也的确太少了点,而他治下的两县又是目前徐州最大的供盐基地,因此姜游的公文一到,刘备聚起幕僚商议了一下,马上就同意了姜游扩编县兵的要求。
此外姜游还耍了个小聪明,就是希望刘备能另调将官与一千左右的士卒常驻在连云县城与徐州城(前文有细说过,现在的徐州城指的是郯县)之间的将军岩一带(今天的海州区附近),一则能够确保连云与徐州之间的盐路畅通,二则万一连云县城被贼寇袭击,以将军岩到连云县城不过三十来公里的路程,也可以尽快驰援。此外还有一条,姜游在公文中说得比较隐晦,就是在请刘备派人来监督自己。
姜游这么做也是没办法,毕竟自己不是刘备的嫡系人马,之前自己邀官又邀得那么勤。现在好不容易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把连云滩给搞起了些声色,却又急着扩编人马,一个处理不当搞不好就会让人生出疑心。万一刘备来个“思归大才,怎可屈才于偏僻小县”,把他姜游给调回去当主薄、别驾这样有名无实的言官,那姜游这几个月以来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
心血白费了可能还是小事,最关键的是连云滩的人口好不容易起来了一些,盐田的导入又省下了不少的劳力,姜游现在已经要开始准备建港造船的事项了。万一被调了回去,那姜游还搞个屁啊?
姜游与李雪都写不出像样的文言文公文,但幸好姜游的身边有个蔡琰在,文笔那真是好得没话说。总之一纸公文往那里一递,没谁不苦叹说姜游用心良苦且忠厚勤恳的。接下来刘备二话不说,调了个将官带了一千五百人去将军岩驻防,同时还在回信中劝慰姜游,说知道姜游不是那种有私心的人,让姜游安心的稳定连云地区,确保徐州的盐利别出什么问题也就行了。
姜游得到书信后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一步步的安排扩军与兴建海港与船坞的事了。扩军的事不必多说,让陆幽先带着也就行了。海港与船坞却不能太急,主要是因为真正有海运能力的港口与制造可远航用的大船不是那么好兴建出来的。现在手头上虽然有一些工匠,但都需要有一个磨合期与EXP积累期。因此姜游在开始着手连云滩的开发之初,兴建的都是小型的渔业用码头与船坞,同时鼓励相对闲散的人员捕鱼捕虾的开发海产业。
“渔”是常规的民生性产业,沿海地区的土地又相对贫脊,那么用渔业来补充当地“衣食住行”中“食”的需求是合乎情理的事,因此没有人会对此表示出什么异议。而大量的海产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扩大了连云滩对徐州地区的商品供应,徐州地区百姓的生活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连云滩这里的经济状况也变得比较良好。
除去这些之外,姜游与李雪还有借鉴史料中任峻、苏则、杜畿等人的记载。
任峻是“于饥荒之际,收恤朋友孤遗,中外贫宗,周急继乏,信义见称”,
苏则是“是时丧乱之后,吏民流散饥穷,户口损耗,则抚循之甚谨。外招怀羌胡,得其牛羊,以养贫老。与民分粮而食,旬月之间,流民皆归,得数千家。乃明为禁令,有干犯者辄戳,其从教者必赏。亲自教民耕种,由是归附者日多”;
杜畿是“天下郡县皆残破,河东最先定,少耗减。畿治之,崇宽惠,与民无为。班下属县,举孝子、贞妇、顺孙,复其徭役,随时慰勉之。渐课民畜牛马,下逮鸡豚犬豕,皆有章程。百姓勤农,家家丰实,畿乃云‘民富矣,不可不教也’,于是修戎讲武,又开学馆,亲自执经教授,郡中化之”。
以上这些可都是姜游与李雪的指路明灯,所以基本上都是在参照而为。什么收养孤幼、赈济贫民、抚养孤老、收留流民、加强治安之类的,都不必说得太细太明。而在“执经教授”这一条上,姜游自己太忙,本来是硬着头皮想请蔡琰或韩柔出来的,可被这二位一口给回绝了。后来也是实在没办法,只有央求蔡琰写了封信,去向郑玄求援。之后没过多久,郑玄就派了两个徒弟过来帮姜游教化百姓。
一晃半年过去,因为姜游治理有方,又很照顾百姓,用当地百姓的话来说,姜游是“承继其师蔡伯喈遗德”,名声方面赚得还不错,连云滩地区的百姓都很服姜游的管教。而到时节进入初夏时,姜游这里的基础准备也大致完成,就要开始着手兴建较大规模的港口与船坞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徐州那边有个消息传到了姜游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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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吕布已经进驻到小沛了?”
帮姜游带来这个消息的人是糜贞。说起来这大半年的时间过去,糜贞因为盐业的关系没少在姜游这里呆着,后来每次过来都干脆直接住在姜游的府衙里。两家之间的关系也自然而然的就拉得无比亲近。连带着糜贞也时常会向蔡琰讨教一些文化方面的问题,邀韩柔一起出去游玩,再就是向李雪学习得……对姜游也不再那么客气。这就是典型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把一张白纸给弄黑很容易……
却见糜贞皱起了眉头,顺手端起茶杯灌了一口之后道:“玄德公也不知是如何作想的。吕布者,豺狼猛兽也,留必噬主,可玄德公不顾群僚的反对,执意收留吕布。思归兄,你是不是上书劝谏一下玄德公?”
“我?”对这件事姜游原先就有过考虑,这会儿便干笑自指道:“你知不知道在这件事上我很难做人的?就私谊而论,原先我尚在长安城中的时候,吕布对我有收留之恩,之后我与他也算是称兄道弟的好朋友。如果这个时候我一纸文书过去,请主公赶走吕布,是为不义;就公事而言,可能你们都没有看出玄德公真正的用意。”
糜贞奇道:“这话怎么说啊?”
姜游道:“你一个女孩子家问这些干什么?还有些事我得提醒你,你今年也十五岁了,差不多到了嫁人的年纪,在我这里来来往往的注意着点,别惹来些什么闲话。”
糜贞嘟了嘟小嘴:“哟!这么正经啊?现在在徐州,谁不知道你思归兄乃承继蔡侍中遗德的正直清廉之人?恤百姓、抚孤幼,兴渔盐之利、教百姓之化,口碑好得很那!据我所知,徐州一带想与你结成亲家的大户人家可不在少数,要不是你的身边有昭姬、小柔,你的门槛只怕早都让说媒的人给踏破了!”
“……”姜游在无语中对糜贞来了个大拇指冲下。竖中指那就免了,真要被糜贞从李雪那里知道了意思,麻烦多多。
糜贞瞒不在乎的撇了撇小嘴,继而追问道:“思归兄,麻烦你还是把公事方面的事说给小妹听听行不行?再怎么说,吕布那里的钱粮全由徐州供给,其中也牵扯到盐与海产之物,与我们糜家脱不了干系。现在我糜家上下都对收留吕布一事甚感不满,万一因此克扣了给吕布的东西,吕布与玄德公翻了脸,我糜家也不好做人的。你只当是给小妹一个说服家中上下的说头行不行?”
“嗯……”姜游犹豫了一阵,终于点了点头道:“那这样吧,我先问你一句,吕布败投徐州,就意味着谁的老家安稳了?”
“当然是曹孟德。”
“那当初又是谁借父仇之名来侵攻徐州?”
“是曹孟德啊!”
“那在你看来,是曹孟德可怕,还是吕布可怕?”
“当然是曹孟德……啊!小妹明白了。”
姜游点点头道:“和曹孟德比起来,吕布固然是狼,可曹孟德却是虎。狼,你给他几块肉骨头,再加上有虎在侧,狼多少还会安份点。但老虎,就不是几块肉骨头可以满足的了……其实我现在到不怎么头痛这些事。我真正头痛的,是吕布如果知道我就在这里,然后就跑来和我攀交情,那我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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