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建安七年的四月末、五月初,夷州的船队抵达襄阳,带来了大量的应节商货,徐庶与石韬亦在这次的船队中回到了荆襄。稍迟一些徐庶、石韬与甘宁碰上了面,在姜游的安排下,石韬会作为中间人,带着甘宁随船队前往夷州。另一方面甄氏族人也在作着前往夷州的准备。
五月十二,甘宁领着四百多僮客,甄老夫人则领着半数以上的甄氏族人,再算上船队原有的人手,总共大概是一千二百余人的船队离了岸。
此刻就在码头之上,姜游正在向渐渐远去的船队挥手道别,而他的左边站着蔡琰,右边站着的则是甄宓。直到船队已消失在视线之中,姜游这才放下手来,转回身看看二女再耸了耸肩道:“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蔡琰道:“天候颇热房中气闷,我想在江边散散步,你让几个侍婢陪着我走一走就是了。到是你与甄妹妹之间的诸事尚未了解,你再与她好好商议一下吧。”
姜游撇撇嘴再点点头,目送蔡琰领着一些侍女远去之后,这才扭头向甄宓道:“你怎么不和令堂同去夷州?”
甄宓咬了咬嘴唇:“大姐甄姜就在夷州,自会照料好母亲与族人,我这时不去夷州并不要紧。再者……依母亲之意我应该留在你的身边,好随时与你完婚,以绝世人悠悠之口。”
姜游皱了皱眉:“老实说,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甄宓很是羞涩的扭过了头去,轻声咕哝道:“那天、那天夜里都被你看光了,我不嫁与你却又还能嫁与谁?”
姜游干笑道:“你知道吗?我感觉你这到有点像是在逼婚了。你也知道的,我现在身边已经是夫人四个,再加上你可就是五个,我不可能每个都顾得到的。”
甄宓面色一正:“如果你能每个都顾得到,我反而不敢嫁给你了。”
姜游看看甄宓那一本正经的样,也不知怎么的心头一软,再环视了一下周边之后伸手一指江边的自家酒楼道:“你跟我来,有些事我不想瞒你,跟你说清楚之后,你后悔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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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的酒楼雅间之中,姜游没有隐瞒甄宓什么,而是原原本本的全都告诉了甄宓,甚至包括自己早在许昌之时就有打过甄宓的主意……当然了,姜游也有说清楚当时顾忌的脱身的事而不敢去做,甚至想扔下甄宓不管的这些。
甄宓听过之后可着实呆在了那里,老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许久过去,甄宓才嘀嘀道:“原来、原来我早就已经在先生的指掌之中……”
姜游叹道:“我治下的夷州,真的需要你们甄氏族人去冶炼铜铁,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甄小姐……我现在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总之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甄宓看了姜游许久,忽然脸上露出了有些凄惨的微笑,但却摇了摇头道:“事已至此,我又哪里还有他路可走?到是你为了染指于我,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而现在却能以实相告,到很叫我心中感动……”
姜游一看甄宓的那副神态可就吓了一跳:“喂喂喂,你可别又来一次失心疯啊!”
甄宓扭过头去噗哧一笑:“不会的啦!我这时突然明白,蔡姐姐为何会对我说有些事要从他处来着眼,而不能死看着一处。没错,现在的我的确被你骗得很苦,方才我甚至都有想将你千刀万剐之心,可是从他处着眼……就我宗族而言,迁居夷州之后可以如糜氏一般得到大量的肥美良田而宗业再盛,我既便是嫁与那些公卿世家也不过如此;就私情而言,我身为一介女子,却能遇上一个对我如此用心的男子,其实不也是世间女人心中皆羡的美事一桩吗?”
姜游心说你到真能自己安慰自己。
甄宓再道:“到是你啊,你既然一直在图谋于我,此刻却如此的退退缩缩,是不是说心中后悔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至于我嘛……我宗族日后定能兴盛,我心愿已了,别的事我都无所谓了。用蔡姐姐的那句话,只当是便宜了你好了。”
姜游双手一摊:“你可真是想得开啊!”
甄宓这一下笑得很甜:“思来想去,我有百利而无一害,又有什么想不开的?”
说着甄宓就伸指在姜游的鼻尖上轻轻一点:“这场事我们谁都不说出去,你只当是欠了我一个情,日后念着这份情,对我、对我的宗族好一点,我也就知足了。而我嘛……我自然会用心伺侍于夫君左右。”
姜游抓头:“夫君?你嘴到真够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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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与中山甄氏事一摆平,姜游总算是能松下口气,另一头则逼着徐庶与王珑儿成了婚……说是逼其实有点过份,这二位也是半推半就的就应了下来。
很快的就到了建安七年的入秋之时,蔡琰的肚子也已经鼓了起来,而这时的姜游却有些乱了手脚。说实话,别看姜游今年已经是三十岁的人,而且前前后后的也经历了不少事,但别的事姜游都应付得过来,唯独自己快当父亲的事,姜游是一点经验都没有,会有点乱也是难免。
夷州那边,李雪得知姜游与蔡琰造出小人的事之后,可比姜游都兴奋得多,连带着还把这个消息转告给了一众幕僚。就当时的人文观念而言,姜游是上位者,三十岁了还没子嗣是件很危险的事,而这时蔡琰作为姜游的正室夫人怀上了子嗣,对夷州的安定有益无害。当然了,虽说还不知道蔡琰会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但对夷州而言,既便是生下了女孩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真是没话说,李雪早就把夷州的这群人给压服了,而蔡琰又是什么人?蔡琰教育出来的女儿会差?因此在夷州幕僚的观念中,如果将来姜游与蔡琰的女儿也如李雪一般的厉害,那其实也是好事一桩。
中山甄氏的地皮,李雪是早就先记在甄姜的名下帮甄氏留好了的,而船队于五月十二出发,到六月中旬抵达夷州时,李雪亲自出迎,直接就把甄老夫人给送到了地头去。他话也不必多说,有钱有粮有产业的,甄老夫人一见到就安心了不少。再晚一点,李雪就准备把夷州的铁业交到甄氏的手上,另外也早就和甄姜谈好了四六分成,即姜游四、甄氏六。
还有一头,就是长沙的张仲景提前向刘表提出了辞呈,准备来到了姜游这里暂居。张仲景在官场上并没有什么人缘,这职辞得轻轻松松,于是韩玄就接上了长沙太守一职。姜游授意留在长沙的徐康,对韩玄那里该花的钱别去省,到是张仲景在临走之前,顺着个便的治好了黄忠的独子黄叙,不过用的药全是姜游名下的药堂提供的最好的药,有几味还是夷州的特产,因此姜游现在多少也算是与黄忠有了点交情,只不过严格的来说还只是属于点头之交而已。当然了,对这方面的事姜游也知道是绝对不能急的,而且以实而论,能不能把黄老爷子给骗到夷州去,姜游都心里非常没底的说。
总而言之,现在的姜游算是进入了一个相对清闲的时期,先安安心心的赚钱赚东西也就是了。而且五个人都在身边的,有这么人空档去好好的陪一陪身边这五位也不错。不过很令姜游意外的事,甄宓按说在关系上应该是与糜贞最好的,但是现在却几乎一天到晚的都粘在蔡琰的身边,与蔡琰的关系那可是非常的好。后来姜游才想起来,甄宓对诗辞歌赋什么的也非常感兴趣,现在会粘在蔡琰的身边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再晚些时候,刘备奉刘表之命去讨伐江夏的张表、陈孙,长江水道之后又安宁了不少。而这时李雪传过话来,说差不多的时候让姜游也该把身边的几个人先送回夷州来了,毕竟糜贞司管着夷州财务,甄宓也该过去任一下职,另外甄宓也要以姜游夫人的身份,好好的安定一下中山甄氏宗族的人心。这事开不得玩笑,姜游自然是一口应允下来。而且说句老实话,五个老婆在身边的,姜游可真有些应付不过来。“伪”小宝可不是那么好当嘀!
而就在这时,刘备被刘表派去了新野城,姜游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应付刘备一趟,在考虑再三之后,让韩柔与甄宓先随船队回夷州,糜贞则暂时留下来,以应对马上就要来的糜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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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八年春初。
小村的精舍之中,糜贞正俏脸泛寒,瞪圆了一双杏眼对姜游怒目而视,空气中也因为糜贞的愠怒之意而充满了浓厚的火药味。
姜游见状笑而不语,执起了酒瓶帮糜贞倒上了满满的一杯酒,再轻轻的递送到了糜贞的面前道:“我的糜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是吃了硝石还是吃了硫磺?这是最近新酿好的酒,你喝了消消火再说。”
糜贞劈手就抢了过来,二话不说的仰头就灌,猛灌了几口中途换气的时候也是胡乱的举袖擦嘴,言行举止间完全没有了一个富家大小姐应有的风度。转眼间酒尽杯空,糜贞愤恨不已的将竹杯重重的往桌上一顿,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会姜游。
姜游笑道:“你到底是在生什么气?”
糜贞怒道:“我问你,我们现在的夷州淡水城,最急缺的是什么?”
姜游这会儿似乎是明白了糜贞火气的来由,笑了笑给自己斟了一杯满酒,不紧不慢的回应道:“铜铁器皿、丝麻布料,此外还需要大量的药材与各类杂货。”
糜贞又问道:“看样子你是很清楚,那我们最不缺的又是什么?”
姜游道:“最不缺的,当然是粮食。”
这到是句大实话,夷州作为宝岛,在现代如水稻这种主要农作物一季三熟都是平常事。李雪代姜游主理夷州的开发工作,带来的各类农业资料与技术比陆仁完整齐备,尽管受到了不少生产力方面的制约,但水稻一季两熟却完全没有问题。现在的淡水城人口不足七万,可是两年下来出产的粮食足够一座二十万人的城市满打满算的吃用一年有余,而且还是可以让每个人都吃到撑不下去的那种。
糜贞望见了姜游那不愠不火的样,气恼之下刚想张嘴开吼,姜游却已经先她一步捂上了她的嘴,微笑道:“别乱吼,这里是荆州,小心隔墙有耳。”
糜贞甩开了姜游的手,一反手抓住了姜游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道:“你既然对这些事一清二楚,那我到要问问你了!你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在荆州这里紧缺的东西不买,偏偏要向荆州蔡氏购置五万斛的粮食!一万三千斗的上等白砂糖,你以为我们糜氏是说制出来就能制出来的啊!?”
刚才说过,姜游手上的夷州淡水城的粮食都是可以拿来卖钱的,可姜游却硬要用这一次从夷州带来的商货在荆州这里向蔡瑁买了五万斛的粮食,真正紧缺的货物却一件都不买。这对糜贞来说她这次就等于是白跑了一趟,那糜贞会不气得向陆仁发飚?
却见姜游笑问道:“买了又怎么样?”
糜贞恼道:“买了又怎么样?我真是被你气得……打落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姜游道:“我买这五万斛的粮食自然有我的用意,并不是在犯什么糊涂。”
糜贞赌气的闷哼道:“嗯、嗯!那你到是说说看你的用意,我洗耳恭听就是了!”
姜游笑了笑,又帮糜贞倒满了一杯酒之后才道:“我的糜大小姐,有些事你可得想清楚。你大哥现在可在新野城里呢!”
糜贞楞了片刻,缓缓的松开了抓住姜游衣领的手并坐回了席上。沉思了许久,糜贞才沉声问道:“那你购置这批粮食的意思是……”
姜游道:“论经商谈价,你虽是女子但我远不如你。可是论及建城立业、乱世求存,我姜游却要远比你清楚得多。我现在在荆州只是一介富商,如果不玩点花招就去帮你大哥,那我们在荆襄这里就混不下去了。”
既然解释清楚了,糜贞也就没再发脾气,但仍有些心有不甘的道:“可是……三万斤的上等砂糖啊……”
陆仁道:“该舍得的东西我们必须得舍得!而且反过来你想一想,我们在荆州并没有自己的势力,那么要如何保护与贩卖这几万斤的东西?砂糖这玩意儿在荆州一带又非常的值钱,才三万斤我们就换了十万斛的粮食,荆州本土的大族豪族会不眼红?和气生财,我们不能与这些本土的豪族去斗,不然像蔡氏随便给我们下个绊子,征收个重税什么的,那我们就真的血本无归了。相比之下我们把货物换给他让他去卖,我们就省下了大批的人力与工本还不会得罪到什么人。蔡氏作为荆州的实权派尝到了甜头,也会对我们格外的照顾,之后我们想大批量的买什么东西就可以直接找他。还有,我和蔡瑁见过面,感觉他虽然是根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但为人却并不吝啬,和他谈生意我们并不会亏什么钱。而最主要的是铜铁器物一向关乎军备,整个荆州上下也只有他能够大批量的贩卖给我们。与他打好了关系,那我们在荆州一带沿江水运的时候我们还能够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说荆州水军全都在蔡瑁的治下,有他一句话我们的船队就可以畅通无阻,荆州水军绝对不敢向我们刁难半分,说不定连税都能免掉呢?”
糜贞翻了个白眼:“你想得可真美,不过确实很有道理。我都奇怪我这次来的时候,怎么荆州水军的巡江船只没一只靠上来。到是江东那边百来里就有一查,上次运去夷州的铜铁之物还不得不缴了重税。”
陆仁沉思道:“江东那边的吏治比荆州清明得多了,这铜铁之物的重税……短时间之内暂时还没有办法避免。不过雪莉正在想办法开发我们夷州本土的几个小铁矿,甄氏姐妹也正打算把中山甄氏的族人迁居到夷州去。如果这两桩事能够办好的话,我们夷州的铜铁器物在一段时间之内做到自给自足应该是没问题的。”
糜贞轻轻的点了点头,不过马上就秀眉微皱的道:“喂,你打算怎么对待甄家小妹?”
陆仁也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嘛……”
糜贞嘟了嘟小嘴,闷哼道:“真不知道你这个人是怎么修来的福气!相貌平平又风流好色的,可是天下间的绝色女子却一个个的都要靠到你身边来。”
陆仁干笑道:“怎么,你不满意啊?”
糜贞恼道:“当然不满意!你自己算算,你现在的身边已经有多少个女人了?除去已经故去的婉儿,你身边还有文姬、阿秀、小兰,还有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那个长得和婉儿几乎一模一样的师妹雪莉也是你的女人!这都已经五个了,还个个都是人间绝色!”
陆仁哑然:“野丫头小兰也算?”
糜贞道:“你别跟我说你这个风流人物看不出兰丫头的心思!也别跟我说你对兰丫头一点念头都没有!在你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你心里面有些什么小九九我可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