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畔小亭。
一双娇小但却并不纤美的手端起了面前的竹杯,接着观茶色、闻茶香、品茶味一气呵成,其举止有如行云流水一般的自然流畅。虽只是一杯茶,但其表现出来的端庄与修养足以令人折服。
姜游这会儿正仔细的打晾着对座的黄月英,心中则满是惊呀。怎么说呢?史料上说黄月英的相貌丑陋,“黄头黑色”,但也有不少野史传闻说黄月英其实是个美女,只不过是为了避开那些无谓的骚扰才对外界有所隐瞒。
其实黄月英无论是美是丑,姜游本来都并不会觉得惊呀,可现在的问题是……黄月英给姜游的感觉是很“怪”。
确切的说,如果单以姿容而论,黄月英其实是中等偏上,但这个中等偏上是站在一个现代人的角度来说的,可以汉时人们的审美观来说多半会很难接受。黄承彦不是对诸葛亮说黄月英是“黄头黑色”吗?这到不是骗人的话,因为黄月英作为的亚裔东方人种,居然是一头相当罕见的黄褐色的头发,至于肤色到真有些偏黑,只这两点就与当时传统的美女标准格格不入,因此如果是咋一望过去,很容易就将黄月英视作丑女。
但如果真正仔细的看,黄月英其实五官端正,而且气质端庄优雅,属于那种典型的咋一看是不起眼,可越看却会觉得越耐看的类型……当然这也得是站在姜游的观点,毕竟姜游是个穿越者,而在现代社会里把自己的乌黑秀发硬要染成一头黄毛的女孩子也都多了去了,所以姜游会对黄月英那一头“时髦”的黄褐色长发觉得不以为然,但要是换成一般的汉代人就很难说了。简单点说,如果是让姜游来形容,黄月英是个染了一头黄毛的俏黑妹,而且是很耐看的那种。
“咳……”
貂婵的一声轻咳拉回了姜游的思绪,自知失态的姜游赶紧举起了竹杯灌茶,将方才的失态就此掩饰过去。
相比之下,黄月英到是显得大方而自然,端着竹杯轻声赞叹道:“真是好茶。这应该是夷州出产的上等铁观音吧?记得年初开春之时,家父的几位亲友前来拜春,赠了两斤他们购来的夷州香茗,家父视如珍宝,如无贵客登门都舍不得煮饮。”
别看书上动不动就说什么“煮茶待客”,可实际上茶在汉时是属于士子阶层的奢侈品,并不是什么人都喝得起,而且茶的品级也是有区别的,一般士子阶层平时喝的都很次的“高碎”,也就是茶叶末,真正的好茶,寻常的士子阶层也有些承受不起。另一方面,夷州那边的茶叶固然是不错的出口品,但由于初期劳力紧张,产量方面就一直上不去,直到近两年劳动力的情况好转才有所上升。但总的来说要出口到徐州、荆州、江东三个地方,分摊下来的数量仍然是供不应求。所以黄承彦会舍不喝也就很正常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姜游调整了一下心态,向黄月英问道:“夫人何故独自出行?孔明先生呢?”
黄月英略显无奈的笑了笑:“我家夫君孔明自水镜先生门下出师之后常年出门在外寻师访友,也不知何时才会归家。而在家中,大叔诸葛子瑜虽已出仕于吴,但小叔均年齿尚幼,仍居于家中。叔婶同居草芦恐多有不便,所以妾身虽已嫁于孔明,但平日里仍居在娘家。每月月初月中去隆中草芦看看,顺便给小叔送去些衣食之物,勿令其有所缺失。”
“哦……原来如此!”姜游摸起了下巴,心中开始很恶意的想诸葛亮是不是嫌黄月英难看,所以常年的不回家在外面鬼混。当然了,姜游也知道自己这纯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只是想着玩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
黄月英又道:“久闻先生大名,只是不知先生又为何会想去拜访我家夫君?”
姜游笑道:“交朋结友,乃是人生一大乐事。其实前几年水镜书院未曾闭院之时,我就常听水镜先生提及孔明先生,故而早就有与孔明先生结交之心。只是那时各处时局不宁,我有太多的杂事缠事,一直抽不出时间前往隆中。今幸得闲,所以就去隆中想拜会一下。”
黄月英道:“只怕先生此行是要走空的了。半月之前妾身收到夫君传来的手书,书信上说他现在正在巴东一带游历,恐怕要到明年春夏之间才会回来。夫君不在家中,草芦又甚是简陋,实在是不便招呼先生这样的贵客。”
很婉转的逐客令,姜游又不是什么笨蛋,自然听得出来。不过姜游对此行本来就没有抱什么期望,所以并没有在意什么。而雪景虽美,可能在家里对着暖炉再怀抱家人,岂不是更舒服得多?所以当下就向黄月英拱手一礼道:“既如此,游也实不便登门叨唠,唯有改日再登门拜访了。不过也难得能在此与夫人偶遇,天色又已近午,游斗胆请夫人一起用些茶点,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姜游的身边毕竟带着个貂婵,在礼教嫌隙上也说得过去,黄月英就没有推辞,不然就很失礼了。另外另外,姜游与黄月英都对对方的一些东西很感兴趣,也都有问谈之心的说。
现在三个人的中央摆着三个小火炉,一个是煮茶的,另外两个则摆着两个蒸笼,蒸笼里面是姜游带在路上吃的东西。说起来姜游在荆州经常要四处跑,这种小巧方便的东西自然不会少。不过黄月英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炉中焚烧的小煤球。
夷州本土有煤矿,而在汉代煤资源尚未如后世一般进行开采,所以有不少很容易就开采到的地表型煤矿资源,简单点说就是开采起来不费什么劲。当时的人不知道煤有什么用处,可李雪却不会放过这些资源是不是?煤可是带动近代工业社会的宝贝,不好好利用就是傻瓜了!
不过因为开采量相对有限,绝大部份都是用在了夷州本土,姜游也只是因为这次回来的时候已经入了冬,所以带了一些过冬用,平时烧的仍会是一般的精炭。只是精炭哪里有煤耐烧?
黄月英的心很思,马上就留意到了这玩意儿的不同之处,静观了一会儿确定心中的想法之后便向姜游呀然问道:“这是何物?观之如土石,但却能如此的催生火势。”
姜游道:“哦,此物我称之为煤石,产自地下,而眼下也算得上是我夷州的一种特产吧。”
黄月英笑道:“妾身素知先生在夷州建下港村,而夷州出产的诸多特产,在荆襄之地获利极丰吧?”
姜游道:“弄些产业赚钱过日子而已。还是那句话,早年我当官当怕了,而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也没什么不好。”
黄月英微笑:“先生的这份心境到是与我家夫君很是相似。孔明他也是乐于躬耕,不怎么想出仕为官。”
姜游心说屁话!诸葛亮那是觉得没碰上合适的主君好不好?记得以前在网络论坛上常常有人在争论什么诸葛亮如果帮助老曹会怎么怎么样,如果是投奔了孙权又会怎么怎么样,却往往会忽略掉以诸葛亮当时的身份,还有年纪资历什么的,不管是投奔老曹还是孙权,都肯定的会连座次都排不上号。要知道老曹手下的谋士一大堆,孙权手上的谋士也绝对不少,诸葛亮真要去了,他又算老几啊?而诸葛亮自比管仲、乐毅,足见其心气有多高,不能够得到重视的地头,他会愿意去?相比之下,谋士奇缺的刘备阵营才是最适合诸葛亮的地方。
一念至此,姜游忽然想起来黄月英刚才说过诸葛亮来信说他现在在巴东一带,那搞不好诸葛亮就已经在作投奔刘备的准备,只不过一个是手头上的准备还不充份,二个是时机未到,既便是现在投奔了刘备,多半也不会得到刘备真正的重视。
“嗯……看来有必要要调整一下。如果不在合适的时候把诸葛亮给弄出来,刘备那里肯定会出大问题的,这对我之后的战略安排会大大的不利……这样可不行,我得修正一下历史走向!”
他在这里犯着心思,黄月英这时的目光却停留在了貂婵放在手边的纸伞之上。略一沉吟,黄月英便向貂婵道:“秀夫人,你的雨遮可否给妾身一观?”
貂婵楞了楞,随即目询姜游。姜游查觉到这些小机关多半会瞒不过黄月英这种机械高手,所以很干脆的就向貂婵点了点头。雨伞递过去之后,黄月英也没费什么力就找到了伞柄上的机簧,轻轻按开之后再抽出了寸许,看看那闪着寒光的剑锋,黄月英点头赞许道:“机关很是精巧,剑亦非凡品。难怪乎以先生之尊贵,却敢只带几介侍从就如此出行,而秀夫人的剑艺定然不凡。”
貂婵回以微笑:“夫人过奖了。”
姜游这时也想起来一些事,扭头望了望黄月英的驴车再迟疑道:“襄阳距隆中虽不甚远,但夫人却如此孤身出行……想来那乘驴车中也定然满是机关,所以夫人才会如此有恃而无恐吧?”
黄月英略显自得的一笑:“到是瞒不过先生。”
姜游道:“夫人可否容游一观?”
黄月英比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便。”
姜游起身来到了黄月英的驴车旁,开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观看这乘驴车。如果是汉时的寻常之人,可能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姜游毕竟是穿越者,能看出些什么来。而这一细看之下,姜游便为之哑然,嘴里暗自咕哝道:“开玩笑的吧?简直比武侠小说里的东西都要夸张!这这这、这简直是都快武装到牙齿了!”
具体是怎么样,这个不太好说,因为姜游也有太多看不透的地方。但是车梁、车厢上的那些管管洞洞,姜游却知道里面肯定藏着短矢暗箭。黄月英只要在车内拉拉绳或是按一下机簧,短矢暗箭什么的就会飞射而出,真碰上的人就会死得相当之难看。另外木人车夫的后面是一个操纵杆,黄月英多半就是用这个操纵杆来操纵木人挥鞭策驴,以保证驴车不会走错道。
“真的假的?这也太夸张了点吧?汉代就有这么精良的机械技术?还只是木头再配以少量的铁做出来的!怎么后人就没有传承下来呢?我们中国古代失传的技艺到底有多少啊?我靠了!”
姜游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回到亭中坐下,而这边黄月英却也很是呀然的向姜游道:“观先生之神情,显然是看出了妾身这乘驴车中的奥妙……想不到先生也是精通机关之术的高人。”
姜游摇摇头:“谈不上精通,只不过是粗通皮毛而已。”
黄月英道:“先生过谦了。妾身其实去襄阳码头细看过先生所造之船,别的地方或许不足为奇,但船有三桅、帆有十数之事,一度曾令妾身百思不得其解。后参照先生之船试作尺许小舟,几经尝试之后才明白先生的舟船无论顺风、侧风还是逆风,都可借风力而进。”
姜游微微一惊:“这你都能试出来?”
黄月英笑道:“妾身自幼就素喜摆弄这些机关精巧之物,一但思不得解,往往会寝食不思……啊,先生可否听妾身试出来的心得?”
姜游道:“夫人但讲无妨。”
黄月英举起了双手的手掌比作船帆:“寻常之船都只单桅独帆,若借风力而行,风自船的正后方吹来则船行最速,侧风逊之,如若逆风则难以前行,需降帆避风再以船桨划进。而先生的船只桅帆皆非止一,风自正后方来,反而不能全速而行,这时帆当微侧,以船后辅帆将风导顺至主帆;但如果是微侧之风,船便可得全速,且较之寻常之船,可得更多的风力,故而行之更速。不过再怎么样,都需要船舵来保证航向……”
黄月英在这里稀里哗啦的一通说,姜游是一边点头一边暗自惊呀。黄月英是纯属小型的实验与推断,可姜游这里却是有大量现成的资料,而且这多年下来,船工水手什么的早就验证出了这些资料的正确性。黄月英能够只凭小实验与推断就说得与资料相差无几,那黄月英得是什么样的天才人士?至少姜游这会儿在心中表示很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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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婵楞了楞,随即目询姜游。姜游查觉到这些小机关多半会瞒不过黄月英这种机械高手,所以很干脆的就向貂婵点了点头。雨伞递过去之后,黄月英也没费什么力就找到了伞柄上的机簧,轻轻按开之后再抽出了寸许,看看那闪着寒光的剑锋,黄月英点头赞许道:“机关很是精巧,剑亦非凡品。难怪乎以先生之尊贵,却敢只带几介侍从就如此出行,而秀夫人的剑艺定然不凡。”
貂婵回以微笑:“夫人过奖了。”
姜游这时也想起来一些事,扭头望了望黄月英的驴车再迟疑道:“襄阳距隆中虽不甚远,但夫人却如此孤身出行……想来那乘驴车中也定然满是机关,所以夫人才会如此有恃而无恐吧?”
黄月英略显自得的一笑:“到是瞒不过先生。”
姜游道:“夫人可否容游一观?”
黄月英比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便。”
姜游起身来到了黄月英的驴车旁,开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观看这乘驴车。如果是汉时的寻常之人,可能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姜游毕竟是穿越者,能看出些什么来。而这一细看之下,姜游便为之哑然,嘴里暗自咕哝道:“开玩笑的吧?简直比武侠小说里的东西都要夸张!这这这、这简直是都快武装到牙齿了!”
具体是怎么样,这个不太好说,因为姜游也有太多看不透的地方。但是车梁、车厢上的那些管管洞洞,姜游却知道里面肯定藏着短矢暗箭。黄月英只要在车内拉拉绳或是按一下机簧,短矢暗箭什么的就会飞射而出,真碰上的人就会死得相当之难看。另外木人车夫的后面是一个操纵杆,黄月英多半就是用这个操纵杆来操纵木人挥鞭策驴,以保证驴车不会走错道。
“真的假的?这也太夸张了点吧?汉代就有这么精良的机械技术?还只是木头再配以少量的铁做出来的!怎么后人就没有传承下来呢?我们中国古代失传的技艺到底有多少啊?我靠了!”
姜游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回到亭中坐下,而这边黄月英却也很是呀然的向姜游道:“观先生之神情,显然是看出了妾身这乘驴车中的奥妙……想不到先生也是精通机关之术的高人。”
姜游摇摇头:“谈不上精通,只不过是粗通皮毛而已。”
黄月英道:“先生过谦了。妾身其实去襄阳码头细看过先生所造之船,别的地方或许不足为奇,但船有三桅、帆有十数之事,一度曾令妾身百思不得其解。后参照先生之船试作尺许小舟,几经尝试之后才明白先生的舟船无论顺风、侧风还是逆风,都可借风力而进。”
姜游微微一惊:“这你都能试出来?”
黄月英笑道:“妾身自幼就素喜摆弄这些机关精巧之物,一但思不得解,往往会寝食不思……啊,先生可否听妾身试出来的心得?”
姜游道:“夫人但讲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