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刺王(五)
作者:京华闲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461

张飞带领一众手下逃回江南,充当人质的张燕不得不在刘府中住下。好在以前作为好姐妹,张燕也曾不止一次的在刘府留宿,再加上因为忙于准备迎接王崤峻的事情,所以无论是刘飞还是府里的其他人,对此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建隆元年阴历三月初十,王崤峻的车马在穆特尔所率“游骑兵营”护卫下抵达朗州城,张维信、徐绍安、钱远山、曾志林,以及包括刘飞在内的荆湖本地一众文武官员出城十里相迎,将其接入城内。

王崤峻此来荆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安抚本地官员、嘉奖张维信等穿越众彻底平定荆湖特别是湖南之地的叛乱。所以进城之后,王崤峻先是向众人宣读了朝廷的安抚本地官员的诏书,随后又宣布了对平定荆湖之地有功人员的嘉奖令。其中,张维信和徐绍安主要是金银和虚衔的赏赐,本地官员主要是品级和职位的奖励。至于钱远山和曾志林,则因在剿灭叛乱过程中的良好表现,不但恢复了之前镇守荆湖之地的安抚制置使和副使的官职,而且还得了大量金银财物。当然,对于身为开国伯、殿前司都指挥使和副都指挥使、左右金吾卫上将军的钱、曾二人来说,安抚制置使和副使的官职本身其实算不得什么,些许金银财货更是不值一提,他们二人最看重的是自己终于用自己的努力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重新获得了穿越团队的肯定与信赖。是以,无论是对朝廷的嘉奖诏书,还是官职的恢复、金银的赏赐他们都能泰然处之,反而是王崤峻在宣读完圣旨之后拉着他们的手,情真意切的一句“这段时间辛苦二位兄弟了,希望二位兄弟今后再接再厉,将这里变成咱们兄弟平定西南的根据之地”的嘱托之语,却使得二人感慨万千、心情激荡,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办完了公事,接下来便要准备办私事了。眼见阴历三月十二临近,钱远山的安抚制置府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常,阖府上下都在为两日后即将举行的婚礼庆典做着最后的准备。作为婚宴上的娱乐节目之一,歌舞表演自然也在做着最后的彩排。虽说化名周韵的周懿涵此来的目的不是要在这场朗州城内近期最盛大的典礼仪式上展示歌舞才华、博取宾客好感,可作为歌舞表演的领衔者,她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投入,将节目排练到最佳,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实际上,在从舞伴以及钱府家丁、下人的闲聊中得知王崤峻这段时间会入住钱府的消息后,周懿涵也不是没有想过趁其不备,提前发动袭击。只是,一来进入钱府后,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周懿涵已经和外面的同伴断了联系,并不知道张飞、张燕等人现在是不是已经安全撤离了朗州,生怕自己提前行动会导致同伴不能成功逃脱。二来,荆湖作为新占之地,且又刚刚平定了各处的叛乱,无论是张维信、徐绍安,还是钱远山、曾志林、穆特尔,对于王崤峻在朗州的安全都十分看重。尽管钱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看似没什么防备,实际上却是外松内紧。府外戒备虽与平时无异,府内却是明面上的亲卫营亲卫和暗中的情报部内务司探员相互配合,在王崤峻乃至张维信、徐绍安等穿越众身边形成了若干道或明或暗的警戒幕。漫说是周懿涵这种歌舞伎身份的下人,就连像刘飞这样的本地官员想要接近王崤峻等人都要经过层层通报与监督,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所以,在小心的试探了一下,意识到王崤峻身边警戒力量的严密之后,周懿涵便果断放弃了提前行动的打算,耐心等待婚礼当天自己表演歌舞时那最佳也是唯一的机会。

建隆元年阴历三月十二,随着婚礼的正式举行,钱府的喜庆气氛也渐入。经过一系列繁琐而隆重的礼仪,随着婚宴的正式开始,整个婚礼仪式也由此进入了最热烈的阶段。

酒席宴上,一众宾客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吃喝得好不热闹。相对于那些在王崤峻面前还显得略有些拘谨的本地官员,张维信、徐绍安、曾志林、穆特尔,以及新郎官钱远山则要轻松得多、也更加放得开。众兄弟在起哄架秧子的灌了新郎官好几轮酒后,就将“进攻”的矛头转向了五哥王崤峻。而一向讲究私下相处、特别是在酒桌上无长幼的王崤峻,面对众兄弟的“进攻”也是一改平日办公时的严肃与庄重,毫无惧色的积极“应战”,与兄弟们猜拳行令、呼喝斗酒,喝得是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随着声声丝竹之音响起,一队身着艳丽而轻薄服装的歌舞伎鱼贯入场,在一众已经酒至半酣的宾客阵阵口哨与叫好声中,轻启歌喉、慢展腰枝,为大家献上了一段既美妙动听,又袅娜多姿的歌舞表演。

一曲终了,众歌舞伎并没有就此谢幕退场,而是在周懿涵的带领下,纷纷从旁边侍立的下人手中接过酒壶,款步走向一位位宾客,为他们斟酒劝饮。作为这一群歌舞伎的领衔者,为在场最尊贵的客人王崤峻敬酒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在了周懿涵的身上——敬酒这一桥段是周懿涵为提高行刺成功的机率,而适时提出并说服负责酒宴节目安排的钱府管事同意加入进来,且利用自己的领舞优势,将为王崤峻敬酒的机会争取到了自己的手里。

双手捧着精美的银质酒壶,克制着因第一次执行刺杀任务以及大仇即将得报而非常紧张的心情,周懿涵尽力保持着轻盈而袅娜的姿态,刻意露出甜美而又略显拘谨的笑容,款款的向王崤峻走了过去。

见到方才领唱领舞的一名歌舞伎捧着酒壶向自己走来,再看到正为其他宾客斟酒的其他歌舞伎,刚刚与钱远山干了一杯,正要伸手从桌子上拿起酒壶给自己倒酒的王崤峻自然也就明白了其中意思,便将准备拿酒壶的手收了回来,举着自己的酒杯,等着对面这名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清丽姑娘给自己斟酒。

眼见王崤峻收回正要拿桌上酒壶的手,笑意盈盈的等着自己给他斟酒,无论是姿态、表情还是眼神中均无半点防范之意,而宴会厅中离其最近的侍卫也在三丈之外,周懿涵不由得心中暗喜。她一边压抑着自己越来越激动的心情,一边犹如春风拂柳一般款款走到王崤峻面前,先是深施一礼,而后便捧着酒壶将王崤峻手中的酒杯斟满,并轻声说道:“奴婢敬国公,祝国公吉祥如意。”

王崤峻闻言哈哈一笑,与左右也刚刚被歌舞伎斟满酒杯的一众兄弟遥相一敬,便一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而就在王崤峻仰头喝酒的一瞬间,原本双手捧着酒壶的周懿涵立即将酒壶交于左手,右手上抬,看似无意的在发髻之上一摸,一支原本插在发间的玉簪便已握于掌中,随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对方暴露在自己面前的咽喉之处狠狠的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