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连扭头再一次看了看高逸亮漠然的背影，回过头，咬咬牙，走向阳台。

夜不是很深，这儿是小城最高级的别墅区。东一户西一家，灯光透过厚厚的窗帘，发出朦胧的亮光。零散的路灯幽幽地立在路旁，并不像是在为夜归的行人照亮一段脚下的道路，仿佛，那是在提醒心脏依然跳动着的人们有一双眼睛还健在，只是不知道健在的双眼在这种苍茫的夜色中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睁着？是暗乎乎的阴影还是昏乎乎的窗口？

罗莲依在自家阳台的栏杆前，静静地立着。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露水，她的睫毛湿湿的，沉重得要眨不开眼了。她不敢闭上眼睛，如果一闭上眼睛，就会沉在无边的黑暗里连依身的地方也会感觉不复存在了，她害怕。

对面的房子黑沉沉的，窗帘内连昏暗的灯光也没有，似一座冰凉的陵墓。阳台上，有一点一亮一灭的星火在闪动，似在提醒她，那不是陵墓！

她知道，那是一根燃着的烟头。

她不知道抽烟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她每一次睡了又爬起来的时候，几乎都能看见那一亮一灭的星火。由于那点星火，使她不再感到那么的孤独。至少，她和对面的她或他是一样的，一样地呼吸着夜的深沉。

她多想插翅而飞，跃过彼此的栏杆，前去。假如是一个女人，她和她作伴；假如是一个男人，她就做他女人！女人？

女人，只因为男人，才成为女人。

她才三十出头，对这一词仿佛是遥远的记忆了。刚结婚的那阵子，高逸亮要她在床上，在客厅里，在卫生间，甚至是在厨房！还有一次就在这阳台上……

那天，也是个夏天的夜晚，她穿着薄如蝉羽的睡衣，他只穿条裤衩。迎着习习晚风，他搂着她，气哈着气。他的一双手在她的身上游走着，蠕动得她全身酥酥的，软软的。

他咬着她的耳根说：“我爱你。”

她早已是春潮泛滥，软在他的怀里，喘息着说：“我……”

他掀起她的睡裙，就在那儿，他把她给顶了起来……

现在回想起来，她浑身还如电触一般地酥酥麻麻，她的下身又湿了。多长时间了，他和她再没有那个？

天天晚上，他玩电脑，她看电视。之后，他睡在主卧的大床里，她睡在女儿的小床上。

她还是他的老婆！他还是她的丈夫！

今晚，她就去要了他！

她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进电脑房，她把烫热的身子从椅子后面压了前去，一双手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吓得蹿了起来，扭头看了一眼，吃惊地问：“你怎么啦？很晚了，你该睡觉了，噢？”

嘀嘀嘀！

网友又在叫他了，他看也没多看她一眼，坐了下去，咔咔地敲了起来。

如当头一盆凉水泼下，她的身冷了，心也冷了。她咬了咬嘴唇，颤微微地退了出去，回到女儿的房间，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涌了出来……

许久许久，罗莲的泪水流干了，心也空了。就在那个时候，电话铃响了。她跳了起来，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惨淡的微笑，狠狠地想，如果是个男人，那怕是个八十岁的老头儿，她立即就出去，告诉他，她要和他上床！

可是，是一个柔和的女人的声音：“你好，我是你的同桌晨星，还记得我吗？”

“哦，是你呀，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如果晨星不自报名字，罗莲还真的听不出她是谁了。

“明天下午你有空吗？我有件事想找你聊聊。”

“好的，你来吧。”

“这么晚了打扰你，真不好意思，再见！”

“再见！”

电话挂了，罗莲的头脑也空了，还有那双空洞的大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