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敲着地面的皮鞋声由远极近，阿军的心陡然紧张了起来，虽然有点身手，但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还是第一次。

李国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虽然显得很安静，但是从他那警觉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一种恐惧。让人预想不到的是，他突然大笑了起来，在这样的夜晚显得相当的吓人。

“躲在角落里的兄弟出来吧！”李国斌一脸平静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红葡萄酒杯，此刻的红葡萄酒愈发显得鲜艳夺目。

偷东西，阿军不行，做贼更不行，简单的掩护，让李国斌这种外行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正当阿军犹豫着要不要出来的时候，李国斌一句话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叫你来拿的东西，你现在就可以拿走了。”李国斌扶着沙发梆子坐了上去，浅浅地扪了一口葡萄酒，一副任人宰割的神态，只不过那嘴角的红酒在灯光下显得异样的红，好像闭着眼睛的李国斌心里流出来的血一样。

阿军慢慢走出了角落，正在领会李国斌这话意思的时候，一句更没脑袋的话让他反而开始有点眉目了。

“动手前，先让我把酒喝完。”李国斌像是下命令似地自顾着喝起来。在这里你才能真正感觉到喝酒不只是一种幸福，他还是一种艺术，一种优雅的艺术。

捏着高脚杯的李国斌还是那么沉稳，他没有看走向他的阿军，好像此刻只有酒才是他的知己。

让阿军无比惊讶的是，此刻的李国斌泪流满面，泪水顺着杯沿流进了杯底，不知道此刻李国斌喝进嘴巴的酒是什么味道？

阿军仿佛看到的是一座雕塑，一座到死都要保持优雅的雕塑，只不过此刻的雕塑仿佛误解了来人的意图。

阿军拍了拍斜靠在沙发上的李国斌，“能不能也给我一杯？”

李国斌有趣地盯着阿军，这个暴徒竟然向他要酒喝。“楼梯口左转，吧台上有我开的一瓶86年的波尔多，杯子在吧台下面的柜子里。”

当阿军要走出门的时候，李国斌把阿军叫住了，“你最好不要喝，喝完我怕你下不了手。”

阿军没有解释，也没有任何表示，因为他知道能把酒喝这份上的人，十之*是好人，向这种人最好的解释就是喝酒。

拿上杯子，拿上红酒，再夹上一瓶威士忌，阿军跨过玻璃门的碎片，随风吹起的窗帘，好像在提示阿军现在可以溜了。阿军用提着红酒的肘推开窗帘，毅然往楼上走去。

推开虚掩的门，阿军突然想到了聂平跟周洋，要是他们知道自己正准备跟他们的对手喝酒，那会是一个怎样滑稽的表情？

李国斌杯里已经没有酒了，看着提着酒进来的阿军，他招呼阿军给自己满上，就像招呼一个老朋友似的，没有任何戒心。

阿军先给李国斌满上，再给自己倒了一杯。一旁的李国斌拉住了阿军的胳膊，“兄弟，不错，是个行家，知道浅茶满酒，但红酒不是这样喝的。”李国斌卖了个关子，“懂得喝红酒的人，都只倒半杯，他们不为面子，只为品味生活，品味人生。”

阿军学着李国斌轻扪一口，一股怪怪的味道透过味蕾，让他很不习惯。

“红酒很像江浙的黄酒，习惯了你就会喜欢了。”

一直有件事情藏在阿军心里，他想把他弄明白。“我看过了你放在桌上的那本书，我想问问你，那个将死之人是不是你？”

“是也好，不是也好，有什么分别吗？”李国斌低头摇了摇酒杯，又喝了一口。

“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告诉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有关系吗？”阿军随口就喝了一大口。

“心无挂碍，一切随缘，缘由心生，随遇而安。”李国斌微红着脸，整个人显得已经没有刚才自如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阿军知道，李国斌心中有个结，那个结很容易看到，很容易明白，但要解开却是千难万难。

“好一个本来无一物，为这个只字知音，我们干杯。”

一杯酒下肚，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僵持和误解。

“你肯定不是我大哥派来的，帮我大哥做事的只是一些走卒而已，没你这般光明磊落。”

“说来惭愧，到你这来我也没什么好事，万望见谅。”

“你是周氏的？周洋叫你来的？”

“是的。”

“想不到，周老板也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说说看。”

“周洋虽不是我的老板，但我确实是为他的事来的，不说你也应该清楚是什么事。”

“我大哥倡导抓黑赌的事？”

“是的。”

“诶，我想明白了，他是一箭双雕啊！哈哈，他妈真混。”

这让边上的阿军又摸不到头了。

李国斌看得出，这件事阿军知道的不多。

“他这是即抢了周洋的地，又能把我赶出董事局，高明，高明。”李国斌拍了下身边的阿军，“快，快，把那瓶威士忌开了，今天我想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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