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受啊……在这里,白天黑夜根本就搞不清楚,只能根据开饭的时间来判断此刻是中午还是晚上。几月几号那更是糊涂得不得了,只有通过在墙上划道道来记日期,一旦哪天忘记划那条道道了,那肯定就过糊涂了。经常为今天是几号,大家争得面红耳赤。多亏药瓶子来送饭,问问他才能够结束这场争执。有时候药瓶子不耐烦,故意多说了几天,引得大家还老高兴:“嘿!谁说劳改难挨?这不是过得挺快嘛。”等到明白过来,大家都沉默了,像突然吃了一个哑巴亏。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阵浓烈的香烟味道呛醒了。
睁眼一看,三个武大郎挤在一处,一人手上夹着一管狗**粗的卷烟,“舔盘子”般猛吸。
我的脑子一懔,翻身来摸我的枕头下面,心头接着就是一凉:烟丝没了。
我火冒三丈,抄起枕头朝他们摔去:“混蛋!哪来的烟?”
“陈大郎”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我,嬉皮笑脸地回答:“大哥,反正你也抽不了那么多烟,你就发扬发扬革命人道主义精神,匀给大伙儿抽抽还不行吗?”
匀给你们这些不属于“人科”的家伙?那我不就成东郭先生了嘛!我猛地坐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行……”我顿住了,看着陈大郎刀子一样的眼睛,我的心里猛然一紧,来不及多想,口气立刻软了下来,“我没别的意思,稍微给我留点儿。”
说完这话,我不由得一阵沮丧,我还是个男人吗?答案是确定的――不是!为什么?不知道。我连加刑都不怕,我到底怕什么呢?还是不知道。潜意识当中只有这句话:我不能再惹任何麻烦了,我谁都惹不起了,我只是一条可怜的蛆,这种情况下谁都可以一脚踩死我。兄弟们,下了队再说吧。我幻想着,等我下了队,跟我曾经联系过的朋友们联络一下感情,第一个就拿“陈大郎”试刀,我就不信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还治不了一个侏儒。
三个小子见我软和下来,很大度地往我的手上递烟:“大哥,有福同享嘛,来来来,你也抽两口。”
看来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这是要拿我当死耗子玩呢。
我装做听不懂他们口音的样子,摊摊手,战战兢兢地蒙上毯子,躺下生闷气去了……龙游浅滩遭虾戏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我怏怏地想。
又一次开饭的时候,陈大郎凑到了窗口,瞧那意思他是拿自己当了这个号子里的老大了。
药瓶子扒拉开他的脑袋,低下头往里面瞅:“老四呢?老四,不舒服吗?”
我苦笑一声:“药哥,麻烦你跟高队说说,能不能给我调个号儿?我的脑子乱得很。”
药瓶子想了想:“好吧,呆会儿来一个越狱加了死刑的,看看能不能让你和大有哥去看着他,大有哥是港上最有名的大哥。”
这话让我的心里一阵舒坦。好,一箭双雕!不但逃离了狼窝,又可以结识大有哥了。我连声道谢。
药瓶子的脸阴沉得像只鞋底子,边往里舀菜边说:“看来你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去了,上面又发走了一批。龙祥当了值班组长,小迪也发走了,听说是去了三车间。走的时候无精打采的,唉,都怕磨啊,在这里呆久了,什么脾气也没有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打断他说:“祥哥没让你给我带个什么话?”
药瓶子停了手,沉吟半晌,慢慢摇了摇头:“没有,他顾不上了,上面乱七八糟的,整天吵吵。还有那个叫小杰的,整个一个战争贩子,昨天去水房拉水又把人打了,挨揍的伙计还是我朋友呢,叫耗子。听说他们两个人在外面就有矛盾……还好,我现在清净,在这世外桃源里没人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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