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马车停在一座大宅前,月儿随她们下了马车。门口矗立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墨色的门匾上龙飞凤舞四个大字“江都王府”。她暗暗心惊,想自己为何如此大意,直接撞到江都王府来了。
她们给她在后院安排了一个住处,交代她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去了。
月儿注意到这间屋里的另一张床上堆着衣物,看来她有一位室友。
第一天到王府,没有人安排她针线活。她坐下,静静地思索。前有狼,后有虎,没有地方是安全的,所以住在这里并不需要更担心,哪里都一样。
何况她与他又没会过面,只不过曾经刘世子求亲,父亲婉拒而已。
她东想西想,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她才发觉天色已晚,已是上灯的时辰。
来人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环,看见月儿“咦”了一声,询问她:“新来的?”
月儿点头。那丫环就不吱声了,和衣躺在床上。
过会,门又被人推开,看见月儿,没有理睬她,直接就问床上的丫环:“昨晚你伺候世子了?”
床上的丫环没好气地回道:“干你何事?”
新进屋的人生气地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床上躺的人说:“你们会有什么好心,巴不得我倒霉,你们可以趁机……”
新进屋的人打断她:“算了吧,谁不知道世子是个朝三暮四之人,他看中的人哪一个能超过三天的,你生什么闷气,当心气出病来,她们更要看你的笑话。”
“你还不是一样在看我笑话。”
新进屋的人闻言立即摔门而出。
床上躺的人用被子捂住嘴嘤嘤哭泣。月儿坐在房中有些尴尬,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左右为难。她想到现在是吃晚食的时辰,于是按领她来的丫环交代的地方,寻去吃点东西。
床上的丫环见屋里没人,越发哭得伤心。原以为自己与旁人不同,世子在床上好话说尽,到了,她依然和以前的丫环一样,吃了个空心汤团,白白高兴一场,还叫人看了笑话。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气闷,她一时想不开,赌气拿了根绳子,将自己吊了上去。
月儿给屋里的人带了点晚食。人想吃东西了,就会将不快抛在脑后了。
她一推开门,见床上吊着个人,吓得她将手中的东西扔掉,急忙上前托住她的身体,大声呼救。呼救声唤来三四个丫环,将床杠上吊着的人放下来。
“这是第几个了?怎么这么想不开?”一名丫环忍不住开口。
“少说几句风凉话,说不定哪天就轮到自己。世子看上的人谁能逃脱,轮上自己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们一边施救,一边低语。
自杀的丫环经施救后,缓缓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瞧见她们,有气无力地说:“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小辛,你犯什么糊涂,你死了,你娘怎么办,她还指望用你的工钱给你哥讨个媳妇呢。你以为你死了,世子就会念着你,会内疚,会再也不找其他女人吗?你真想错了,前面死去的,还不是白白死了,他还不是照常寻欢作乐。你不是都看到的吗?”
小辛闻言呜呜地痛哭。说话的丫环转头看向月儿:“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月儿。”
“月儿,我们几个今夜当值,时辰已到,不能再耽搁了。小辛就交给你啦,过了今晚她就想开了。”她拍拍小辛的肩膀,和其他几名丫环一起离去。
月儿守着一个仍在痛哭的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饿了。”痛哭的人突然说。
月儿赶忙道:“我帮你去拿些吃的东西。你想吃什么?”
小辛苦笑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吃东西还能挑三拣四?当然是厨房里有什么吃什么。”
月儿一路小跑到厨房。厨房里热火朝天,人忙得根本顾不上和她说话。她说她要些吃食。那些人根本不理睬她。最后有一个洗菜的人得空给她盛了碗冷饭,打发了她。
她转身离去,厨房里的人大呼:“客人已经就座了,快上菜。”
她纳闷,什么贵客让他们如临大敌,丝毫不敢马虎。
她端着冷饭,看着小辛将冷饭大口大口地吃下肚。
“谢谢你,月儿。”月儿今夜第一次听到小辛说好话,有些受宠若惊。“不用客气。我们共处一室,应该相互帮助。”
小辛长长叹口气:“哭过了,寻死过了,接下来该好好活着了,也好给他看看,没他,我依然活得好好的。”
月儿没有接上话。小辛问月儿:“你可有喜欢的人?”
月儿一愣,小辛问得这么直接,自己该如何回答。
“我喜欢世子,没想到他只是想玩弄我。我真恨自己,为什么要轻信他,为何直到如今,我还要喜欢他,心里还会对他心存幻想。”小辛不等月儿回答,自顾自说下去。
“可你为什么会喜欢他,他为人这么卑劣。”
“他看上去相貌周正,行为举止如正人君子,说出的话无不入你心间,让你觉得他是你的知己,是懂你的那人,是准备与你厮守一生的人。可一转眼,他就变了,变得很冷漠,仿佛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我真想不通他为何就突然之间就变了。我自杀,是不是也有想引他注意的想法。唉,为情所困,我自己太糊涂了。”
月儿默默地听她絮叨,没有插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