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这么复杂,这都够写一本小说的了!”案子的背景刚刚讲完,还没介绍案件的细节,春梅已经感叹起来,李茹男的反应虽不似她那样夸张,但一双眼睛却烁烁放光,表情就象是刚刚发现新奇玩具的孩子,显见是非常投入。.
“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稚子无辜,却成了这一对畸形父子恩怨情仇的牺牲品,可怜呀。”纪辉叹道。
“要我说呀,最无辜的还是二夫人。李云天虽然死的冤枉,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人死了,倒也清净了,可活着的人呢?出了这么大的变动,可以说李家就算散了,儿女在,不管生活多苦,心里总还有个有个盼头,现在儿子没了,盼头儿没了,这让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活下去呢?”董仲平感慨道,
“李云杰的心真够狠的,他还有没有人性!对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居然也下得了手!这样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春梅恨恨道。
“话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李云杰也不能说是一个完全没有情感的人,至少对他媳妇他还是很在意的,在知道案件已经被江先生勘破,再抵赖下去会连累到少夫人的时候,他就没再狡辨,老老实实的把案情交待了。说实话,他们俩个冲开警察抱在一起时的情景真的很感人,当时我都有一种要流泪的感觉。春梅,别看你现在喊打喊杀,你那时要是在场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哭出来呢。”宋进光说道。
“我会为那种人感动?!笑话,这种没有人性的人我会同情他?不可能!”春梅厌恶地摇头答道,似乎把自已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就是一件荒唐到无法再荒唐的事情,象她这样心地善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为一个能对自已弟弟下手的杀人犯流泪?
“就是,春梅,我支持你!进光,你还有点儿正义感没有?你怎么可以为凶手说好话呢!侦探的工作就是打击犯罪,维护正义,让冤者的冤情可以得雪,让罪犯的恶行得到惩罚,你如果抱持这样这样的心态,以后还怎么为民解难,伸张正义?”纪辉马上随声附和,满脸的正气凛然,就象舞台上铁面无私的包公似的,看这意思,如果旁边有个乐器班子,他现在就能唱一出《铡美案》。
“纪辉,你这可就是狗带嚼子——胡勒了。谁说有同情心就不能为民请命,禀公办事了?佛家还讲‘行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有慈悲心怎么了?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够慈悲的了,可她惩治的恶人少了吗?我同样的是李云杰的身世还有他和妻子的感情,这有错吗?法理还不外乎人情呢,我只是说了两句真心话而已,看把你给得瑟的,怎么,要开批斗会吗?!”纪辉的口才是好是坏要分跟谁,要是刚刚认识的胡小燕,他可能半天冒不出一句整话,但对纪辉这样天天泡在一起的伙伴,那话碴子可是相当的厉害。
两个人这一打岔跑题儿,李茹男可不高兴了,案情的精彩部分还没有说到,她还不知道这个案子是怎样破的呢!
“你们俩还想不想听?不想听的话都到外边吹风去!”把脸一板,李茹男斥道。
“呃......”老板不高兴了,两个人傻了眼,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不再说话了。
“嘻嘻,活该!”春梅兴灾乐祸地小声哼道,没什么比看到这两个活宝吃瘪更让她开心的了。
“你也一样!”春梅这次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被李茹男也训了一句,这一次,轮到另外两个年轻人偷笑了。
“胡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这儿的人散慢惯了,不大讲究礼貌,让你见笑了。”又瞪了三个人一眼,李茹男向胡小燕说道,为自已的下属职员的不当举止而道歉。
“呵,哪里呀,你们平常研究案情时也是这样吧?我觉得这样很好,大家坐在一起,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那种感觉就好象一家人聚在一起聊天似的,真的很让人羡慕。”胡小燕笑笑说道,她也是个年轻人,喜欢的也是热闹,想想也是,如果自已工作的环境也象这里一样的融洽,每一位同事都能象家人朋友那样和睦,那该是多好的事儿呀!
“要是真的喜欢这儿的氛围,以后有空的时候就来坐坐,我可是非常欢迎你来做客呢。”李茹男笑道。春梅虽然是和自已从小长到大的发小,可谓是无话不谈,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密友,但春梅终究没有上过学,眼光和见识局限性很大,有些问题纯属鸡同鸭讲,怎么说也说不清白。纪辉和宋进光学问是有一些,特别是宋进光,国学功底甚至比她还强,但这两个人终究是男人,而且年纪还比自已小,很多话题,她怎么可能和这两个人说呢?至于董仲平,那是长辈,思想守旧,好教训人,感到迷茫时去寻求指引当然不错,可要是聊女孩子的心事儿......那还是免了吧!与之相对,胡小燕年纪和自已相访,虽没出洋留学,却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性格虽不似自已那样豪爽,却也是敢于自食其力,不愿依附于男人而生存的时代新女性,和自已有许多相似之处,如果能和她交上朋友,以后还用愁找不到人谈心吗?
“呵,好呀,到时候你可不要嫌我来的太勤哟。”胡小燕笑着答道。
女人呀,这么容易就聊到一起交起朋友,你们二位但凡把这方面一半的天赋用在各自的工作中,恐怕早就在业内闯出名堂来了。
旁边看着,我心中好笑。
我当然不会为两个女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有了交情而觉得自已被冷落,只是从这两位的表现上看,她们似乎把从工作中获得到的乐趣看得比工作本身还重要,我怀疑。她们两位之所以一反中国女性不抛头露面的传统习俗而参加工作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已不比男人逊色,而仅仅是为了让自已的生活变得更有趣一些。
“哎,江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您似乎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李云杰是杀人凶手,可那时您还没有仔细检查案发现场,应该还知道他是通过钓鱼线制造密室假象的手法,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说这是侦探的直觉?”两个女人聊够了,这才又开始关心起了案情。
“呵,这样的成分当然有,不过要说全凭直觉也不全对,之所以会怀疑到李云杰其实还是有原因的。”我笑着答道。
“是什么原因?”
“首先是李云杰夫妻二人赶到凶案现场的时间——他们的住处并不算远,但却是最后一个才到的,少夫人是一个急性子,也是一个好奇心很重,很爱八卦的女人,当时二夫人的丫环叫声很大,连住在客房的我们都听见了,而距离更近的他们却没有反应,这很不合常理。
其次,到了案发现场后,李云杰的反应太过冷静,当时,我还不知道他和李云杰实际上并无血缘关系,只是觉得自已的家人横遭惨死,当哥哥的没有难受的表现,实在是有些
异常.....”
“不对呀,我记得李云杰很激动呀,为了不让弟弟死不瞑目,他甚至还和孙探长吵了起来呢。”胡小燕迷惑地问道。
“呵,真伤心和假伤心的表现是有区别的,这需要靠细致的观察和对人性的深入了解才能掌握,那不是三言两语可能解释清楚的。真想明白的话,一个人时你可以对着镜子试着做出难过的表情,再想想自已真的难过时的样子,这样就能大体知道其中的差别了。当然,擅长演戏的人可以通过技巧以假乱真,让别人很难分辨,不过具备这种能力的人终究不多。至于和孙探长吵起来,这正是我对他真正产生怀疑的最关键的理由。”我笑笑答道。
“啊?为什么?”
“虽然时间很短,但在他手举起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伤痕。再联系到死者指尖处的血污,我没办法不怀疑到他。此外还有一个细节你并不知道——警方抬死者出院的时候,死者的手是露在外边的。其他人都在哭送,只有他把死者的手盖上。而在当时,二夫人正扑在门板上痛哭哀号,周围几乎都是女眷,虽说都是家人,没有那么多的禁忌,但李云杰是一个读书人,他就算再怎么悲伤激动,(当然,那本就是装出来的),本能也会觉得那种情况下挤到死者身旁不妥,所以当时我就感到有些奇怪,待到后来发现他手腕上的伤痕时也就清楚了,那是他作贼心虚,怕别人看到罪证。”我答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