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茹男把发簪交在孙福堂手中的时候,孙福堂的表情显得非常古怪,他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女人还真有两下子,不仅先于自已找到了案发第一现场,而且还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都说女人的容貌和智商成反比,长得越漂亮,头脑也就越简单,怎么这个女人长得不赖,脑子却比自已还好?
李茹男很得意,一个小小的县城警察,还敢看不起自已!现在怎么了?不说话了?事实面前,不服不行了吧!
“......,你是说,这根发簪是一个叫孙二柱的小货郎的?”沉默半晌,孙福堂问道――不管他对李茹男个人有什么看法,线索就是线索,他不能因为自已的个人感觉而影响到案件调查。
“对。”李茹男答道。
“你怎么肯定这不是陈家人遗失在那里的?”孙福堂问道。
“什么?”李茹男一愣――她看过这支发簪,先入为主,所以根本就没考虑这个问题。
“......,这明明就是孙二柱的!你看,发簪的颈上有一个芝麻粒儿大的浅棕色斑点儿,这是玉石里边混入的杂质,每块玉都不会完全一样,我可以肯定!”李茹男答道。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这支发簪很普通,造型也很一般,类似的发簪,我以前也曾经见过。”孙福堂说道。
的确,玉是普通的翡翠,造型是民间常见的丹凤朝阳,以此为题材的发簪首饰何止百千万。有相似的并不奇怪,问题是在现在这种语境中孙福堂提出这个问题,这不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吗?就算真可能有两支翡翠相似到连材料中的杂质也一样(真正的造假高手连千多年前的皇帝玉玺都能仿造出来,何况只是一支普通发簪,北平城硫璃厂这样的高手不敢说多,至少不会低于两位数),难道你就不去找孙二柱了吗?既然总得要去,说这些不咸不淡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冷眼旁观,这些道理孙福堂不会不知道,之所以这样,大概是因为自已一个专门查案办案的警察居然比不过一个私家侦探(还是个女的),他心理上还转不过这个弯儿。
“喂,你什么意思你?!”李茹男可没有我那么好的脾气,不平则鸣,觉出孙福堂是故意找碴,她的脸立时阴了下来。
“李小姐,我只是在就事论事,你不要想太多。”孙福堂只是在发牢骚,并没打算和李茹男发生正面冲突,但他也是一个要脸的人,李茹男这样的态度,如果他不有所反应,以后怎么去管手底下那班兄弟?
“什么叫不要想太多?!我都说了,这支发簪就是孙二柱的那枝,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说什么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你当我在干嘛?捣乱吗?!”李茹男真的火了,能力不足被人瞧不起,她虽不开心但也勉强可以接受,所谓技压奴婢手,艺盖当行人,实力不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但这次不是能力的问题,摆明了就是歧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要也能忍下来,她也就不是李茹男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脸也就等于撕破了,怎么说孙福堂也是一位警长,当着手下人的面,他也不可能服软。
“捣不捣乱,自已心里知道。私下勘察却不向警方报告,破坏了现场算是谁的?!”孙福堂阴阳怪气的说道,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到。
“你!哼,动不动就拿警察的身份唬人,吓谁呢!连案发现场和藏尸现场都搞不清楚,还有脸在这儿说东说西,真当自已是个人物了!”撕破了脸,李茹男哪儿会管孙福堂是什么身份,先自已说痛快了再说。
“喂,怎么说话呢你!告诉你,警察有警察的查案方式,用不着别人来教。”被说到了痛处,孙福堂也火了。
合作办案,合作成这样也真难得,这样吵下去很有意思吗?
旁边做事的警察都放下手里的工作,看着事情的发展,屋外一些经过临时办公室的陈府家人也停住脚步,向屋里观望。
看来,还是得让我来调解了。
“茹男。”我轻轻拉了一下李茹男的胳膊,让她先压压火――不管她是不是有理,我肯定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孙警长,警方办案有警方的规矩,我们只是在尽我们的能力协助,据物已经交给你了,该怎么做您自已拿主意,我们不会干涉。不过有件事必须说清楚,我们的职业是私家侦探,我们是接受陈老先生的邀请调查案件,我们也有我们私家侦探的办案方式,如果有什么地方有冲突,希望您能够见谅。好了,该说的已经说完了,现在我们要去见陈老先生,向他报告我们的调查进度,这应该不会影响到您的调查吧?”我微笑问道。
说到底,警察也只是一种职业,私家侦探虽谈不上多高尚,多了不起,却也不比警察卑微,跟我们阴阳怪气没有用,陈万仁那边满不满意才是关键,与其浪费唾沫在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上,倒不如直奔关键,看到时候谁更快。这里是雾灵山庄,是陈家的地盘,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真做起事来,陈家在地方上的实力哪儿是你区区几个警察所能比较的。
“这......,那是你们的事,请便。”事情扯到了陈万仁,孙福堂有些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一些,他不知道我和李茹男的背景,火一时上来也就顾不得别的,但陈万仁是谁他清楚得很,服不服气是一回事儿,这位前县长的虎威绝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警长敢去触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