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曼柔将沈少爷扶至书房内的桌案旁,坐下时,沈少爷痛得眉间一皱,乔曼柔就心疼不已。
“路大人,少爷的伤口又裂了,这可如何是好?”乔曼柔慢慢地褪下沈少爷的白衣,胸口处,血肉模糊,甚是骇人。
心头之肉,便是心尖上的一寸肉,沈少爷剜肉一寸,胸前已隐隐见骨。
“小念生,这些日子,酒色你就别沾了,若能留在府中,修生养性,那便最好。”路延霆边替沈少爷包扎伤口,边揶揄道。
若是寻常之人,剜肉一寸,早已痛的死去活来,但这位少爷,能忍到现在,一声不吭,确实难得。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沈少爷眉头紧蹙,但嘴上,依然谈笑风生,吟道,“娇颜撩寸心,只恨归来迟;尊前酒已尽,醉步寻旧踪;红泪落鸾镜,寒漏锦衾薄;凝眸几回顾,此处怜幽独。”
“就知风月,不务正业。”路延霆假意斥道,“若你能把怜香惜玉的那份心,用在正事上,路大哥这个江南巡抚,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乔曼柔掩袖暗笑。
“柔夫人,去打盆热水,本官要为沈少爷清洗伤口。”路延霆脸带笑意,威严不减。
“是,路大人。”乔曼柔躬身行礼,疾步而去。
路延霆望着乔曼柔远去的背影,赞道,“小念生,你的这位如夫人,确实不容小觑。”
书房外,自有丫鬟、小厮、仆妇等人随侍,根本无需乔曼柔亲自前去,他这般做,就是故意支开她,而乔曼柔却依然平静如常,若非愚不可及,便是聪慧过人。怪不得,这位少爷会说,最难消受美人恩。
沈少爷嗯了一声,不发一言。
“小念生,你真杀了颜儿的孩子?”路延霆脸上笑意顿失,质问道。
“与你无关。”沈少爷穿上白衣,优雅地起身。
“好,好,路大哥不问,”知这位少爷又动怒了,路延霆怕他伤口再裂开,忙止口不言。
暗叹一声,路延霆开始收拾药箱。
“小念生,你可知,新上任的吴中县令,是谁?”他险些忘了,此次来吴中,就是要提醒小念生,万事需谨慎。上一任的吴中县令,任期还未满,就莫名其妙地调往他处,而新上任的吴中县令,却惊动了当朝相爷,大将军,候爷,--,朝中大臣的多方争执。
“相府公子,张玄颢。”沈少爷平静地道。
“果然瞒不过你。小念生,你的逍遥日子,到头了,”路延霆一脸凝重,“吴中,地处江南偏隅,远不及苏城繁华,但堂堂的相府公子,却偏偏跑至吴中,当一个小小的七品县官。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冲着你们沈家而来。虽说张相爷是你外祖父的门下弟子,但此人,野心勃勃,是敌是友,暂时难以分清。小念生,此事,万不可掉以轻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