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冷冷注视自己,作先生打扮的方孝孺和旁边一脸惊诧的朱棣,杨海波方才醒悟起自己此时并不是身在以前自己生活的学校中,不感兴趣的课堂上。 {第 一 小 说 .}呐呐的便又坐下,努力学着旁边朱棣那正儿八经的模样,眼睛瞟了瞟目光中有些幸灾乐祸的朱允炆,心道:这小子太不地道了,居然打我的小报告,总得想个法儿收拾一下,方才称了我心意。
方孝孺见杨海波端坐下来,便继续授课。
杨海波手心火辣辣的作痛,心中恼怒,寻思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朱允炆这小子,整他须得不露痕迹才好,怎生想个法儿才好?正在思索间,耳边听得一阵轻微的“嗡嗡”作响之声,仔细看去,原来是一只蜜蜂落在了自己的桌边,正自缓缓爬动。心中恨恨的思索着,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摸索着下巴,终于紧紧的嵌住了一根短短的胡须,狠狠的一拔,随着那一瞬间的刺痛快感,心中有了主意。悄悄的伸出手指去,小心翼翼的趁着方孝孺不备的时机,将那蜜蜂悄悄的掐掉了翅膀,却不给它刺到,再看准方孝孺转身之际,悄悄把自己的书桌一分一寸的往前移动了些许,找到一个机会,扬手将蜜蜂朝不远处的朱允炆的衣领内脖颈之处抛去。
燕王朱棣虽是装得一副正经摸样在听课,也完全注意到了杨海波的一举一动,见他捉住蜜蜂后,贼头贼脑的挪动书桌,靠近朱允炆,已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忍不住心中凛然一惊,暗暗想道:想不到朱权这小子竟是如此的刁钻。眼见他抛出蜜蜂,心念转动间,突然椅子一斜,发出“唉哟”一声,突然“不小心”的摔倒在地上。
朱允炆突然觉得异物入了背后衣衫中,忍不住站起身来,伸手朝后被摸索,突然间只觉得背后如被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一刺,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
见到朱允炆突然间疼痛得面容扭曲,竟似什么急症发作,而那朱棣慢慢的从地上站起身来。方孝孺眼见得变故突起,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手足无措起来。
书房外服侍的一个太监听得皇孙殿下居然发出颇有些凄厉的叫声,吓得腿都软了,跌跌撞撞的奔到书房门外,朝里看去,见朱允炆爬在地上,手指着自己背上,疼得满头大汗,说不出话来。旁边是蹲着手足无措,面露惊慌之色的方孝孺。
杨海波见那个奔进书房的少年宦官吓得面色苍白,嘴唇轻颤。正是早上去自己府中传旨的那个趾高气昂的小宦官,心中极为快意,面上装作惊慌不解的神态,在一旁隔岸观火。
朱棣沉着脸快步走到朱允炆身边,轻轻的脱下他身上的衣衫,将那死蜜蜂抖落地上,抬眼看去,朱允炆后背上已然是红肿了起来,足有手指头大小。
那负责服侍朱允炆的太监名唤作白徵,此时手足无措满头大汗的的道:“原来是蜜蜂恰好飞到了殿下的衣衫中,蛰伤了他。”
方孝孺想起刚才这朱权被朱允炆指责,才被自己责打过,心中狐疑,忍不住狠狠的瞪视着杨海波。
杨海波心知此时若是回避对方目光,只会更惹人生疑,索性一脸无辜的看着方孝孺的双眼。
朱棣此时低下头去,用嘴在朱允炆的红肿处用力吮吸了两口,又吐掉,对白徵道:“白公公请去太医处找些消肿止痛的药来,敷在上面便无大碍了。”
白徵回过神来,吞吞吐吐的道:“不须唤太医了么?”
朱棣转头深深的看了杨海波一眼,淡淡道:“如此小事,便不须惊动父皇了吧?”
白徵恍然大悟,疾步奔出房去,一面跑,一面伸袖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心中暗暗想道:“莫看方先生学问高,处理起事来却远没燕王殿下顾虑周全,体贴咱们做下人的。心中对朱棣大起好感,暗暗盘算着等下在太医处便说自己给蜂子蛰伤,待皇孙朱允炆好转后,自己再去哀求于他,不将今日这可能将自己弄掉脑袋的小事张扬起来,传到皇帝朱元璋耳朵里去,一想起朱元璋那冰霜般的目光和狠辣的手段,手足也是颤抖不已。
方孝孺直直的瞪着杨海波,气得手足轻颤,心中也知道自他口中问不出什么实情来,转头对燕王朱棣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朱棣见了对方一副质问自己的样子,心中恼怒异常,心道:这酸儒当真好大的胆子,居然仗着父皇的势头,以这般口气与本王说话。心中痛恨,面上不露声色,淡淡道:学生方才不慎摔倒,未曾看见。”
方孝孺给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心中虽怀疑是杨海波搞鬼,苦于找不到任何证据。这蜜蜂恰巧飞进朱允炆的衣衫,怪不到任何人的头上,自己能耐他们何?眼见朱允炆此时疼痛稍止,已然站起身来,便也放下心来。
杨海波方才见到朱允炆受苦,白徵吓得屁滚尿流的狼狈之状后,心中涌起的快意竟是被朱棣那举重若轻的手段吹得无影无踪,冷冷看着朱棣,心道:这家伙好快的心思,居然瞬间便即想出这么一个滴水不漏的法子,轻轻的这么一“摔”,便理直气壮的逃避了方孝孺的质问,既不得罪朱允炆,也不得罪自己。看他年纪也不过二十余岁,处事竟是如此老辣,看来他这盏“灯”也是相当的不省油啊。想到这里,心中对这个“四哥”竟是大起戒惧之心。
片刻后,白徵取了药物给朱允炆敷上,再伺候他更衣,扶着他回自己的寝宫休息。
朱允炆敷药后只觉得伤处一片清凉,疼痛大减,心中自然明白乃是杨海波搞鬼,一双眼睛恨恨的瞪着对方,如欲喷火。伸手猛的将白徵推开,骂道:“不中用的奴才。”
白徵此时吓得连忙跪倒,磕头如捣蒜,口中求饶的话吓得再也说不出口。
朱棣深知像白徵这等太子身边服侍之人,虽是地位卑贱,但对自己颇有可用之处,突然跪倒在地柔声道:“白公公无辜受累,微臣恳求殿下莫要声张到父皇处,以免累及无辜。”
方孝孺轻轻叹了口气,也劝道:“今日之事,也怪不得白徵。”
朱允炆此时疼痛消失,想起以前几个因为小事被朱元璋处死的宦官,心中也是不忍,觉得此事还是不要让朱元璋知道的好,便点了点头。
白徵听得小命得保,心中大石落下,暗想:还好殿下读书之时这周围便只有我一个服侍,想来不至于传到陛下耳中。转头眼看着跪倒在自己身边的朱棣,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暗暗寻思:燕王殿下今日于我有大恩,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杨海波眼见朱允炆口骂“奴才”的时候,瞪着自己,心中自然明白他言下的指桑骂槐之意,也不生气,笑了笑,悠闲的走到桌边坐下喝起茶来。
今日出了这等变故,方孝孺自然再无法继续授课,当下便和朱允炆,白徵离殿远去。临出门,朱允炆回头又狠狠的瞪了杨海波一眼,他自幼被祖父和父亲娇惯,从来都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何曾受过今日这般憋屈?心中已是对这个狡诈如狐的杨海波恨之入骨。
待得朱允炆等三人走得踪影不见,朱棣突然转头看了看杨海波,朗声大笑,脸色一沉,模仿着先前朱元璋的口气冷冷道:“你能啊。”
杨海波忍不住没好气的笑道:“你莫非是变色龙么?变得恁快。”
朱棣听得一楞,“龙”乃是皇帝的象征,不过这“变色”二字就有点刺耳。面上略微露出讥诮之色,轻轻道:“十七弟,为兄这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顿了顿,突然又道:“今日他吃了你这般大的亏,只怕便会恨你一生一世,日后咱们两个难兄难弟还须互相照应才好。”
杨海波忍不住笑道:“反正恶人是我当的,你是什么难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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