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权眼见得这轿子不但华丽异常,且轿帘乃是使用黄绫制作,心中一动,心道难道是什么皇亲国戚到访?
徐瑛伸手轻轻扯了他的衣袖,轻声道:“好像是公主殿下的銮驾,我曾在大街上见过的,须得小心应付才是。 //”
朱权听得她说是公主,不由得放下心来,心道:“不知这公主殿下是我这个王爷的姐姐还是妹妹?”想到这里,和徐瑛并肩走到府门前。
王府大门阶梯上,一个偏将打扮的汉子奔下阶梯,和王府卫士半跪于地,迎接王爷回府。那偏将自然便是负责王府守卫的锦衣卫千户左鸿。
朱权走进王府大门,左鸿趁着四周无人之际,在朱权身侧悄声道:“安庆公主**和驸马都尉欧阳伦过府看望殿下,已在客厅用茶,由荆先生作陪。公主殿下乃是高皇后亲生,深得皇帝陛下宠爱,乃是殿下您的七姐。”左鸿身为锦衣卫千户,自然熟悉皇亲国戚等内情。此时他迫于无奈之下,身家性命已然和朱权这个冒牌宁王殿下捆绑在了一起,自然不希望朱权身份暴露。
来到宽大的客厅门口,左鸿躬身告退。徐瑛却是故意落后半步,跟随朱权走进了大门。
朱权迈步走进客厅,抬头看去,却见客座上端坐着一个服饰华丽,宫装打扮的少女,年龄约莫在十**岁,容色端丽。她旁边却是端坐着一个身着青衣,作书生打扮,年龄在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只见这青年容貌清秀,甚是俊俏,正转头和下手相陪的荆鲲聊着什么。自己的书童马三保却是侍立一侧奉茶。
朱权目光扫过厅中三人,不由得心中有些狐疑,心道:怎的我这个七姐一看衣着打扮便是皇族中人,这驸马爷倒是衣着平常,只仿佛一个富贵人家的读书子弟一般?
厅中的驸马都尉欧阳伦和荆鲲见他回府,都站起身来相迎,公主***却是鼓着个香腮瞪了朱权一眼,端坐不动,没有说话。
欧阳伦面容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拱手道:“恭喜十七弟少年得志,得到如许建功立业的机会。”
朱权心知对方所说的机会自然便是指的随军远征辽东,笑了笑正想说话。
“沙场从军,自有凶险,却又不是金榜题名。有何可以恭喜之处?”**听得自己的夫婿如此言论,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转头又盯着朱权佯怒道:“权弟你是否因近日甚得父皇宠爱,便不把七姐我放在眼里了?大大咧咧的也不来请安?”
朱权装模作样的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来到安庆公主身前,一本正经的道:“七姐,小弟这厢有礼了。”
**见得他一副故作之态,实在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将朱权拉到身侧椅子上坐下,娇嗔道:“罢了,罢了。”
徐瑛身为徐达的女儿,自然知道礼节,来到安庆公主身前,口中道:“民女徐瑛,觐见公主殿下。”说着话,便要拜倒。
自打杨徐二人进到客厅,**的心思倒有大半放在了这个伴随宁王殿下回府,秀丽脱俗的少女身上。此刻凑近端详,安庆公主身为女子,见得徐瑛的容貌也忍不住心中涌起一丝丝妒意,心道:“不知却是哪家朝廷重臣家中的小姐?容貌是没得说了,只是这般和权弟脱略行迹的形影不离,性子只怕野了点。心中虽是如此想,但看在自己这个弟弟的面上还是伸手相扶,轻声道:“无须多礼,赐坐。”
徐瑛刚口中称谢着落座。却听得一个清越的男子声音笑道:“我等久候权弟的大驾,心中正在奇怪,如何他直到此时还不见归来?原来却是和魏国公徐元帅的大小姐结伴出游去了,难怪,难怪。”言下颇有恍然大悟之感,说话得正是驸马都尉欧阳伦。
安庆公主听得徐瑛的父亲便是徐达,忍不住心中一动,仔细打量了徐瑛几眼,心道:难怪这徐瑛身为女子,眉目间却有寻常女子所没有的三分英气,原来却是徐元帅的爱女。
朱权听了这些话不以为意,徐瑛心中却是一震,暗暗想道:我自幼深居简出,和皇亲国戚,朝廷贵胄素无往来,与这驸马爷更是素未谋面,怎的他只听名字,便看出了我的家世?想到这里,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欧阳伦,心中诧异。
荆鲲在微笑着端坐不语,徐瑛的神情落在他的眼中,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凛,心忖道:“这驸马都尉欧阳伦据说还是科举进士出身,本以为只是因为颇有才学,这才做了这公主殿下的驸马。看徐瑛这丫头的神情,显见得往日和他并未朝过相。只听名字便断定出了徐瑛的家世,由此看来,这位驸马爷寻平日里对朝廷重臣的子女也甚是留心,绝非寻常书呆子可比。看来他今日和公主殿下到访,还另有目的。
欧阳伦不料今日竟会在这宁王府中见得徐达的爱女徐瑛和宁王形影不离,心中暗自庆幸今日此行不虚,微笑着看着朱权,心道:前两日这小子竟和四哥朱棣在朝议上参与父皇的军国大事,今日却又与这徐元帅的爱女结伴而行。看今日朝中局势,父皇已然打定主意要将四哥和朱权培养成将帅之才,取代冯胜,傅友德一班老将。看来四哥和朱权日后统兵镇守边境重镇的可能性极大,日后和权弟多多亲近,倒是对我的生意大有裨益了。
此时安庆公主伸手拉着朱权的衣袖,柔声责怪道:“权弟,如何从军远征,这等大事你也不和七姐我商量一下,便自作主张的向父皇请命了。四哥跟随大军远征,也就罢了,你放着逍遥王爷不当,却非要去辽东苦寒之地,不是自讨苦吃么?”
朱权听她如此说,心中苦笑,心道:若不是你今日到访,我都不知自己还有如此一个七姐。再说了,若是我如你所说的去当个逍遥王爷,麾下没有军队实权,只怕等太子朱标登上皇位,黄子澄,方孝孺这些人掌握了朝中的大权,我这个空头王爷便只能给他们捏扁搓圆,任意摆布了。心中虽是这样想,但眼见得安庆公主对自己的关怀出自真诚,也忍不住微微感动。眼睛转了转,笑道:“正是小弟怕七姐一力反对,小弟从军之愿落空,所以只得先斩后奏了。”
**听得他如此说,忍不住拂袖道:“不成,明日我便要进宫觐见父皇,恳求他收回成命,罚你留在京城陪伴于我。”
朱权听得自己这个七姐如此说,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暗自担忧,心忖道:看她的言语模样,似乎深得朱元璋的宠爱,莫要当真给她阻挠了我的从军大计才是。想到这里,转头看了看一旁的荆鲲。
荆鲲猜到了朱权的心意,端起茶杯来轻轻吹着水面漂浮的茶叶,微微摇头,意示不必担心。
朱权素知荆鲲之智,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暂时放下心来。
**眼见朱权一副担心的模样,心中得意,转头看见徐瑛身着的淡黄衣衫甚是雅致,便忍不住起身坐到了徐瑛身侧,和她闲聊起衣着服饰起来。徐瑛虽身有武功,毕竟也是女孩儿家的心性,便也逐渐和她熟络起来。
驸马欧阳伦虽和爱妻同来,心思却不在劝阻朱权随军远征,眼见得公主的心思放到了徐瑛身上,便坐到了朱权身侧。
荆鲲眼见得欧阳伦似乎有话要和朱权聊,有心与闻,却碍于身份,只得无可奈何的告辞出厅。
朱权眼见得这个秀才打扮的姐夫坐到了身侧,不由得有点头大,生怕欧阳伦和自己讨论什么四书五经之类的催眠话题,只是碍于礼节,却是不能逃避,忙道:“七姐夫,怎的你打扮却是如此平易近人,直似寻常士子,却不象个富贵的驸马爷?此事若是传入父皇耳中,岂不令他大失颜面?”他心知自己若是以古代人的观念,连个半文盲也远远算不上,是以一心便想将话题引得远远的,以免出丑露乖。
欧阳伦坐下后正感觉有点无从开口,听得朱权如此言语,心中一动,面露苦笑道:“父皇自己崇尚节俭,日常进膳也经常只是三菜一汤。若是小婿我衣衫华丽,招摇过市,只怕更会给他骂得狗血淋头。”
朱权听得他如此说,回想起自己和朱棣在御书房陪伴朱元璋吃饭的情景,不由得信服。此时他闻得这欧阳伦说话并不如方孝孺,黄子澄一般引经据典,不由得甚是愉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欧阳伦虽也是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却和一般的名士不同,此时顺着话题又道:“我虽是得公主和父皇青睐,却一心希望能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日后有机会,却还要请权弟你多多关照愚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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