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旭的想法也与冯真差不多。
当即被江婉的这一句问得愣在了当场,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
“他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抛妻弃子忘恩负义,如今只要你我联手……”尽管察觉到江婉的反应不对,但李永旭仍然想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继续说清楚。
可惜江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倒是说说,他是如何策划军粮贪腐案的?”
李永旭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这复仇的计划没法谈了呀。
面前的这妇人完全不对劲,关注点怎么越来越偏了呢?
贪腐案的事他所知不多,看见江婉目光灼灼的望过来,也无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将官府公布出来的消息外加自己的推断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当然着重强调李永谦这个人的卑鄙和无耻。
江婉从一开始就散漫的神情也终于认真起来。
军粮贪腐案的结果,她一早便从沈大人那里得到了消息,但就公布出来的那些内容,对只幕后主使只查到户部郎中那里持严重怀疑的态度。
作为一个现代的灵魂,或许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经历,但到底站在由上千年的历史铸就的巨人肩膀上,对阴谋诡计有着先天的敏锐。
听了李永旭的这一番话,对他的‘阴谋论’自然深信不疑。
看来京城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啊!
哪怕是战功赫赫的晟王,想要彻查幕后的主使依然无能为力。
可在达官显贵多如狗的京城,李永谦一个小小的翰林,竟然能插手其中,不仅安排李家族长李永斐与江陵府的罗通判、孙家人均有勾连,事后还能全身而退!
江婉十分肯定、以及确定,那个文太师在这其中功不可没,甚至还可能牵连到皇储之争。
这可就有些头疼了。
从十多年延续到这次的军粮贪腐案,晟王已经替沈央恢复了名誉,其幕后主使对赵芸娘的威胁,如今自然已经微乎其微了。
可江婉才定下进京发展的计划!
本以为有沈家和苏家建立了关联,还与晟王府达成了利益关系,江婉自我感觉进京的路已经铺好了,到了京城不说混得风生水起,至少也没有大的隐忧。
可如今知晓了李永旭这一番血海深仇,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可以单方面的宣告与李永谦、李文盛毫无瓜葛,可人家如今正踌躇满志,打算大展拳脚,会容得她猥琐发育?
万一自己一家人与他的关系被有心人捅出去……
嘶~
不好!江婉的目光突然直了。
“婶儿?”
自从冯真听了全程李文盛抛妻弃子的经过,内心早替姜婶儿愤怒到了极点,见原本云淡风轻的江婉突然面色僵直,心里也慌了起来。
“小冯,你赶紧去书院,让你延睿兄弟赶紧回来!”
冯真见江婉的神情严肃,也知道是十分紧急的事情,忙郑重的应道:“好,我现在就去,一定将延睿兄弟带回来!”
江婉忙又吩咐了杨嫂,让她安排人手去将家里其他的成员全都召集回来。
李家的人全都行动起来,只留下李永旭坐在厅堂里不明所以。
刚才他声情并茂一一痛数李永谦的恶行,面前这个被抛弃的妇人无动于衷。
后来他不过是顺嘴提了一下军粮贪腐案,却让这个妇人面色大变,此时更大动干戈的要召集全家所有的人。
这案件还与他们有关?
当然这时候召集所有的人回来,对他有利,李永旭仍然稳稳的坐着不发一言。
只是目光时不时的向坐在上首的妇人瞧去。
本来听他说故事听得好好的,突然发号施令要召集全家人,李永旭还以为会有什么大动作,可等命令传达出去,这妇人又像没事人一样闲坐了下来。
李永旭此时才有功夫仔仔细细的打量她。
若不是通过刚才的交谈,已经十分确认这人的确是李永谦抛弃的乡下结发妻,他真的还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面前的女子看上去十分年轻,无论是从行止还是样貌,与乡下的无知村妇毫不相干。
那一张端庄的脸大气沉稳,不见丝毫怯懦和青涩,特别是脸上一双凌厉的眼,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犀利非常。
哪怕是从京城里来的李永旭,对上那样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想要避开锋芒。
同时他的心里也存了一个疑问。
李永谦上京时那穷困潦倒可怜巴巴的样子不似作假,那被他抛弃的妻子和儿女,日子更应该过得苦不堪怜才对。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江陵府的这所宅院,以及屋内的陈设,怎么看都不像是贫苦出身的人能拥有的啊。
说实话,就算比起京里的李家大宅,也就面积小了一点点,地段便宜了一点点,其他方面也并不逊色。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再说又如此精干的媳妇、家当,还有儿有女,他就想不明白了,李永谦是如何舍得抛下的?
就在李永谦百思不得其解时,李延睿急匆匆的赶回来了。
“娘!”
冯真在路上就已经将李文盛的事大概透了个底,李延睿一进家门就直接奔向江婉。
李永旭很快发现端坐在上首的女人,此刻又换了一副模样。
不如先前的闲适也不如去找人时的慌忙,就那样静静的坐着,脸上毫无表情,犹如一段木头。
这才对嘛。
李永旭松了一口气。
刚才这妇人的样子太吓人了,一点都不正常。
现在见到了自己的儿子,终于知道委屈、难过了,看来他报仇有望。
“娘,您别往心里去,还有……”李延睿也是头回见到娘这个样子,比上回他和赵芸娘要分家那回还魂不守舍。
他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爹还活着的这个消息,犹如一记惊雷,此时他都被炸的晕头转向的,好似梦中,娘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一时怎么接受得了?
可是子不言父过,他此时又能说什么呢?
可惜他的安慰之语还没有说完就被娘挥手制止了,似乎也知道他的为难,只有气无力的朝座位指了指让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