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轩,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
江婉乘坐奉恩侯府的马车准时赴约。
看着面前气势恢宏,装修得美轮美奂的大酒楼,江婉着实想不明白,一向与自己交集不多的晟王为什么会约她前相见。
不久前刚收到赵芸娘寄来的家书,顺带附上了望江楼的所有账册,那些账册江婉全都看过才送去晟王府的,所有明细全都列得清清楚楚。
就算晟王有什么疑问,直接派个人来问她就是了,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约到酒楼来吧。
算了,江婉摇了摇头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刚迈脚踏进陶然轩的大门,便见到祁英笑着迎了上来。
“江婶子这边请!”
“啊,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侯老夫人了啊?”开了口他又急忙不好意思的问道。
“你这是膈应我呢?”江婉望着他嗔笑一声,“成天在我们家罗姑娘的面前晃来晃去,这是不想要一个结果了吗?”
江婉早就想打趣祁英了。
这段时间,隔三岔五的就到家里去找罗姑娘,那心思简直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偏生这家伙,还以为大家伙都被蒙在鼓里。
“啊?江婶子,我……我可以吗?”
果真一谈到这个话题,平常皮得跟个猴子似的祁英,突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一张脸胀得通红,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可不可以你问我干嘛?不得找个媒人上门提亲?三书六聘,明媒正娶,难道你还想委屈罗姑娘给你做妾不成?”
“不,不敢,没有的事!”祁英那一张俊脸上顿时精彩纷呈,激动得只知道慌乱的摇他那两只手,“我对罗姑娘一片真心,尊重还来不及呢。”
唉!
果真是个愣头小伙子。
江婉拍了拍他的肩很是无语。
要不是看在罗姑娘已无父无母、且本人也对祁英有意的份上,江婉才懒得做这个善意的提醒,看这个傻小子瞎折腾不好玩吗?
“多谢江婶子提点!”好在祁英并没有傻透底,回神后立刻心花怒放,“我这就让家里请媒人上门!”
“对了,江婶子,王爷今天似乎心情不大好。”
咦?这么快就会投桃报李了?
“多谢!”
只是这个消息令原本就内心忐忑的江婉又不免多了几分紧张。
跟在祁英的后面上了楼,进了包房,便见屋里已经等候的晟王,此刻正冷着一张脸,确实算不得心情舒畅。
“抱歉,我来晚了。”
天地良心,为了赴这个约,江婉甚至还提前了小半个时辰,绝没有懈怠的意思,也不知这晟王抽的什么风,竟然来这么早。
可人家一点都不领情。
目光只停留在面前的茶盏上,连丝毫移动的迹象都没有。
祁英给江婉使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忙缩手缩脚的退了出去。
房间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为什么要去求爵位?”
就当江婉以为,他们要一直这样沉默下去,正不知道找什么话题时,对面的男人终是开口了。
只是一开口满满都是指责的意味,让江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爵位不是那么好得的,朝廷正是多事之秋,你有没有想好如何自处?你们才从江陵府来,本该好好的避开朝堂纷争,哪还有主动往里钻的道理。”
江婉被这兜头盖脸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
回过神来后,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暖洋洋的。
“您这是替我们着想吗?”
不过到底还是不敢确信,毕竟来到这个异世这么久了,几乎所有的问题都得自己扛着,还从来没有谁为她着想过呢。
哪怕对方用最严厉的语气。
“不然呢?”
晟王不满的扫了江婉一眼,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竟然会问这种傻问题。
不过回答之后又突然感觉哪里怪怪的,忙又道:“我把望江楼交给你打理,万一你出了事我再找谁去?”
江婉上一秒还被惊得合不拢的嘴下一秒就坦然了。
“那倒也是,不是我在王爷面前吹牛,管理酒楼这种事儿,我还真没发现谁比我更擅长的了。”
就说没有无缘无故的关心吧,原来是看重自己的能力。
江婉扫了眼陶然轩,虽然在京城已算首屈一指的酒楼,但落在她的眼里处处都是疏漏。
“其实,我也没想步子迈这么大的,都是修媛娘娘抬爱。”
自从李延宗封了侯爵之后,江婉的心里一直忐忑。
但此刻见了晟王,被认可自己的价值之后,心里突然就踏实了。
既然自己已经被晟王认可为栓在一条绳子上的蚱蜢,那这条大腿她可要紧紧的抱牢了,直接决定开门见山,想法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王爷这是怕我们被搅和进争储的漩涡?我们小门小户的,又初来乍到,自己哪有什么主意?一切以王爷马首是瞻就是了!”
祁衍之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一接触到对方女人那狡黠的目光,顿时明白他所准备的说辞全都白费不必说了。
原来人家心里明白得很呢!
而且最让他气愤不平的是,人家不仅心里透亮,并且还一早就打定了赖上他的主意。
自己这次沉不住气的约她出来,仿佛上赶着送助力一般!
“你们跟文家的那个女婿到底有什么关系?”哎,祁衍之认命的叹了口气。
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该护着的还得护着。
毕竟关系到自家望江楼嘛!
想到自从望江楼交给这女人打理之后,他的财富增长的速度,觉得这个理由极有说服力。
“王爷何出此问?”
刚刚还放松着的江婉立即警醒。
“上回在绮园,好像他对你们颇有刁难,随口一问而已,若不愿答也没有关系。”祁衍之立马就觉察出江婉的气势变得凛冽,只好理解道,“他是文太师的死忠,切不可与他走得过近。”
“没有的事,或许是他不想看到我们母子初来乍到便抢了他的风头吧。”
江婉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她的声音冷了很多。
在孩子们羽翼未丰之前,李永谦与孩子们的真正关系,她暂时还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一开始还以为晟王在背后调查了什么,幸亏不是。
“你们好自为之。”
晟王的语气也不由得冷了几分,总之这不是一场愉快和谐的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