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兮很担心,温言却不在意,他知道苏兮觉得这三千多年是她连累了他,但如果他甘之如饴的话,这其实也不叫连累吧。
“放心放心,你若不想让它失败,无论如何我也会帮你的。”
“你如何帮?”
苏兮相信温言这是实话,可如何帮?
“跪求东皇和狐王。”
“......”
长安城中的街鼓声渐渐急促,而后层层噤声。
待到大街上再无一个行人的时候,温言和苏兮才慢悠悠的往浮月楼去。
今日他们不打算找漓渚,苏兮想试着找一找东皇,将心中的疑问先问个清楚明白,否则她真的无法安心生产。
推开大门,灵池中的肥鱼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回归,十分欢快地从池中跳了出来。
两人才走进浮月楼,门外就听见有脚步声,转头一看,却见黄雀正一脸欣喜地冲进来,“苏娘子,听说你有身子了?”
黄雀站住脚步,人已经站在了栈桥一侧,和桥上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然后黄雀目光下移,看见了微微隆起的苏兮的肚子,高兴的抚掌叫好,“我就说嘛,都别别扭扭这么多年了,可该修成正果,何况这一世还如此的名正言顺。”
很早之前阿鸾姑姑就说过,说温言一定是倾慕苏兮的,至于苏兮那个傻子,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怎么看温言。
后来黄雀经常跟两人来往,也觉得这两人比朋友多了许多亲昵之举,可跟阿鸾姑姑和...
想到这里,黄雀强迫自己打住,那人虽然后来帮了阿鸾姑姑,可说到底阿鸾姑姑也是他伤的,救人本就是分内之事。
总之,苏兮和温言是整个妖集都暗戳戳关注的一对,从前连大妖都跟阿鸾姑姑打赌,说他们以后会不会在一起。
如今他们在一起了,阿鸾姑姑和大妖却都不能立刻知道。
尤其是阿鸾姑姑,沉睡至今未醒。
而大妖又闭关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本是高兴的事,想着想着黄雀竟然有些伤感。
苏兮见他神情转变,不由眉毛一抬,“我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啊?哦,就是恭喜恭喜。”
黄雀脑袋一懵,傻乎乎地看着苏兮的肚子笑。
“多谢多谢。”温言抬手一礼,面上春风得意。
苏兮懒得理会两个幼稚的男人,伸手在灵池上试了试,发现水镜聚不起来,至多也就零散地聚集起一片水雾而已。
果然不行,这具身躯所能使用的神力有限,召唤水镜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不行的话就再等等吧。”
温言搂着苏兮的肩膀,轻声安慰她。
黄雀有点看不下去了,摆摆手转身就走,“我还是回去妖集照看酒肆好了,你们不用管我。”
事实上,确实无人管他。
黄雀走后,苏兮盯着灵池中的肥鱼看了许久,突然扭头眼睛亮晶晶地问温言可会做鱼?
结果温言话都没回答,灵池中先是一阵水花翻腾。
苏兮吓了一跳,以为池中的鱼修出了灵性,知道她要满足口腹之欲,准备造反逃离了。
哪知却是一道水镜在栈桥上形成,朦朦胧胧间看见东皇和狐王坐在一起,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苏兮和温言盯着水镜中的两人看,待人影清晰之后,东皇才和狐王转头看向水镜另一面的他们。
狐王十分高兴,“我涂山终于有后了,你这死丫头竟然比你的姐姐们更早有崽子,可真是意料之外啊。”
苏兮嘴角抖动,低声嘟囔,“我可没看出阿娘你哪里意外了。”
狐王苏绽此刻眉开眼笑,只差跳起来手舞足蹈,意外反正是没什么意外,兴奋倒是满满的兴奋。
东皇还算是淡定,先看了温言一眼,而后清了清嗓子说道:“待苏兮生产之日,你让那小花妖把照水巷关了,谁都不能放进去,以免误伤了旁人,再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苏兮挑眉,“所以你们一早就知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肯定也知道我想要问什么了?”
“自然,你放心吧,有你阿娘我在,必然会保护你,让你顺利将这成人礼的劫数完成,否则岂不是还要再提心吊胆许多年。”
苏绽说着一脸愁苦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似乎这些年苏兮在凡世她十分担心一般。
苏兮甚至想冷笑,这三千多年里,除了她主动用水镜找她,这位亲爱的阿娘甚至都不曾主动联系过她一回。
不过为了她的成人礼殚尽竭虑倒是真的,否则她这狐王怕是要被其余狐狸亲戚们戳脊梁骨了。
“行行行,狐王辛苦了,咱们说说正事。”
苏兮把自己所有疑问一股脑说出来给两位大神听,两人的神情从始至终都显得十分无所谓,像是觉得苏兮所有的担心都是瞎担心,出不了大事。
直到最后苏兮问了关于产子后的事情,东皇和苏绽才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听她问。
“抽出神魂之后对凡胎没什么影响,如果非要说的话,至多是比旁地凡人要聪慧些,毕竟曾被神魂滋养,怎么说也是有机缘在的。”
东皇十分欣慰,温言说起来是他的分身,但到底不同,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东皇开心得几天都没合眼,到处找人求恭喜。
就连不周山上的烛九阴都被他拉住唠叨了好一阵,于是让本就对自家不孝子选择性想不起来的烛九阴抑郁了。
“那就好,不过等到了那日,你们真的不要帮忙稳住局面?”苏兮再问了一句,这是她和温言一起想了许久的问题。
两个老家伙对这个孩子似乎很重视,但又似乎不够重视,他们只是嘴上十分关心,可说到底帮不上什么忙。
苏绽摇头,“凡世有凡世的规矩,一旦我们过多插手,导致神力散进凡世,那许多因果机缘就会扭曲,这样一来许多已经成为定数的事就变得飘忽不定,并非好事。”
苏兮和温言两人即便是在凡世恢复了一些神力,终归无法和他们相比,他们活的太久,早就不是可以随心所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