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苏兮就不可抑止地想知道杨校尉到底跟杨娘子有没有关系，她甚至想过再去找杨娘子问一问，不过被温言给阻止了。

后来黄雀听说了这件事，自告奋勇地说去帮她查，还真就从杨校尉爷娘到更早之前的一脉都摸了一遍。

黄雀十分确定，杨校尉和杨娘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祖上多少代都有名有姓，不是如今的杨娘子。

苏兮对黄雀所查不以为然，要真有心隐瞒，有的是办法让旁人查不到。

对于苏兮对杨娘子和杨校尉关系的执着，温言什么都没说。

由着苏兮去查，私下只告诉黄雀，去查查多年前裴氏嫁女，那可能是一切的起源。

灵云老道即便善阵法，也不会无缘无故帮杨家，只可能是那个裴娘子。

如果一切如他猜想的那般的话。

接下来几日苏兮都整日早出晚归，早晨是去城外找小天师，晚归则埋头在浮月楼里查线索。

整整七日，杨校尉都有些着急了，苏兮才终于查到了一点关于当年照叶草和莲花锁的线索。

照叶草最后是被一个波斯人带走，后来波斯人再次回到大唐，在凉州逗留，再然后就没了踪迹。

至于莲花锁，最近出现的时间好巧不巧，正是灵云老道送嫁裴氏女之前不久。

景云年间的照叶草是怎么落到了杨家的手里她已经不在意了，那个波斯人最后反正没了踪迹，那照叶草流落在外一点不稀奇。

顺着这个线索，苏兮整日到南山去拜会小天师，每日总能让他被迫自愿想起一些关于灵云老道的事。

当然了，都是听人说起。

从这些零零散散的事情中，苏兮总算知道了一个大概。

正好温言那边也有了一点端倪，两人坐下来喝了一杯茶，就大致把事情弄清楚了。

早前灵云老道还是小道士的时候就在南山的玉虚宫暂居过，不过那时候灵云老道跟着的是他师父。

裴氏女眷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去过南山玉虚宫，他们就是那个时候相识的。

起初灵云老道的活泼让日日被拘束的裴氏女十分羡慕，便总是有意无意地同灵云老道聊天，天南海北地聊。

有时候灵云老道都有些回答不上来。

那时候的两人都是不大的年纪，心性自然不如成年人那般有分寸，于是太过长久地待在一起，终于是出了问题。

那一日灵云老道魂不守舍地在三清像前打坐了一晚上，他那位师父问他出了什么事。

灵云老道当时乖巧，就把裴氏娘子同他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师父。

师父当时只问了他一句，道在何处？

苏兮听温言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长眉挑的高高的，这恐怕不是黄雀打听来的吧。

温言干咳了一声，“他信誓旦旦的，猜的...”

苏兮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灵云老道又在三清像前坐了一晚上，然后就下山去了。

七日后长安城内传来裴氏娘子定亲的消息，而灵云老道则以友人的身份送其出嫁。

灵云老道答应了，不过从那之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是裴氏娘子出嫁的前三日，听闻那一日灵云老道送去了一样东西，裴氏娘子因此大哭了一场，之后就嫁去了杨家。

当时的灵云老道真的是亦步亦趋将人送去了杨家，从那之后就没有出现过了。

“黄雀查到的就是这些，你那边如何了？”

温言说到这里就结束了，开始返过来催促苏兮说她所知道的事情。

苏兮撑着下巴，先呷了一口茶，然后才慢悠悠的叙述起她推测出来的东西。

小天师断断续续说了许多灵云老道后来的事情，其中有些是老天师说的，也有是老老天师说的。

总之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话说灵云老道送嫁完裴氏娘子之后，他又在三清像前打坐了，不过这次一坐就是三年。

这三年他不曾离开过大殿，直到有一日南山上传来那裴氏娘子病重，灵云老道在听到消息的当日没了踪迹。

玉虚宫里曾传说他去了东海采仙草，也有传说他其实是躲起来炼制仙丹了。

总之都是为了裴氏娘子。

可惜最后裴氏娘子没能等到他的救命药，反而给他留下了一句话，让他无论如何护住她的孩子们。

“护住？难道说在弘农杨氏她过的并不安稳？”

温言觉得裴氏娘子留的话很古怪，要知道她是嫁去杨氏，明媒正娶，门当户对，且当时的裴氏一点不比杨氏差，她的孩子怎么可能过的不好？

苏兮一撇嘴，“那又如何？越大的家族后宅之中就越深不可测，比之后宫可一点不逊色。”

后宫之中的妃嫔尚且能顾忌一下家族和律法、言官，可后宅的妇人们下手狠毒之时，根本和疯子无异。

温言沉默了，他见识过这些，只是总是会忘。

苏兮继续往下说，“灵云老道在那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踪迹，小天师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他倒是提起过，很早之前老天师曾在一日夜里忽然起身，说长安城内有人布阵。”

当时老天师已经弥留之际，算算日子，跟苏兮和温言与长言出手的时机相当。

所以她和温言没察觉到，反倒是置身事外的老天师察觉到了。

只是后来苏兮推到因果树，虽然因果树的灵体被她自己吸收，却还是在外间造成了一些波动。

所以当老天师循着气息找去的时候，那里已经什么都没留下了，再然后就再也没有一丝异样的气息。

小天师告诉苏兮，当时老天师觉得那就是灵云老道的气息，但他没证据。

“要真是他，他倒是寻的好时机，借当时你我和长言那一战为杨氏布阵护法，确实很难被人发现。”

苏兮眯着眼睛，笑的十分危险。

当年那一战她心绪被多年凡间的浊气影响，而后吃了因果树，一心一意只为了阿鸾姑姑要个说法，确实没注意到周遭有过什么变化。

如今想来，倒是她疏忽了长安城内高人无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