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兮呆呆坐在崖边,脚下是汹涌的海浪,她怎么都没想到,因果树和温言的诞生,竟然都跟她有关系。
温言所谓东皇的分身这一说,难不成都是骗人的?
“你在想什么?”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苏兮缓缓扭头,表情复杂地看着还没有名字的温言。
“你...”苏兮想了想了,说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话问得奇怪,但却是她最想知道的。
“东皇的一缕神力促使那些力量凝聚出了我,它们从哪里来的,我其实也不知道。”
他似乎也很困惑,但方才站在那株因果树下,脑子里有不少东西一闪而过,他好像很久之前就在一朵莲花之中,然后某一天被一只爪子捞了出来,再然后似乎就到了这里。
“创世青莲吗?”
苏兮喃喃一句,她最开始感受到温言的气息是在东皇将要封印她身体里那朵莲花的时候。
这么说温言其实并非什么东皇的分身,他是被东皇神力从创世青莲之中牵引出来的存在。
那她自己呢?她和创世青莲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那棵因果树,那竟然是在封印她体内莲花的时候出现的产物,那既然是她的,即便是毁坏了,也犯不上被踢到凡间流浪吧。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他的问题,苏兮愣了一下,后知后觉这个时候的温言还不认识自己,他甚至还没有名字。
“我叫苏兮,你呢?”
苏兮脱口而出,她想,这才温言这个名字,不如就她说出口吧。
“我没有名字,但你的名字很好听。”
“我可以给你取一个名字吗?叫温言如何?”
“温言?很好听。”
苏兮点头,她从前不知道怎么理解温言这个名字,但现在有了一个想法,温文尔雅、妙不可言。
只是还有一个疑问,她为什么还记得这个时候的事情呢?难道她的记忆不是这个时候没的?
还有温言,他完全没有原来记忆里的冷漠,甚至连她记忆里的样子都没有。
眼前的温言真的太温暖了,如同一缕光照在身上。
“你喜欢就好。”苏兮笑看着他,想了想,抬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你知道那株巨大的树叫什么吗?”
“知道,你离开之后,我听见东皇说那是一株承载了世间三千因果的神树,还说一切也许就是天意。”
温言听到的就是这些,之后他被允许离开那个地方,他顺着记忆里想靠近的气息找来,就看见苏兮坐在崖边。
“因果树,倒是个好名字。”
苏兮耸耸肩,难怪因果树倒下的时候所有力量全部涌入了她的身体里,那根本就是她身体里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她才是这世间的因果。
“你要回去了吗?”温言迟疑着问了句。
青丘之国离东海不算太远,但他好像不可以随便离开,就连走到这里,也用了极大的力气。
苏兮歪头看他,良久才点头,“也许是吧,那朵莲花被封印之后,我应该要回去涂山,我阿娘一定着急坏了。”
净池里的真的是创世青莲,为什么会钻到她身体里?
疑问解开一个接着又来一个,似乎无穷无尽。
不过苏兮心里很清楚,这一次被拽入幻境,就是来解答她所有疑惑的。
真是没想到,她的成人礼竟然是苏绽一手操办,用这样的方式引她到归墟,再从归墟被带入这个很可能是她遗失了的记忆里。
就是不知道归墟之主知不知道苏绽的打算,还是归墟之主想要九尾狐之心这件事,只是纯属说说而已。
“是啊,有家人,自然要回去的。”
温言的语调轻缓,他来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即便来了这里,他最熟悉的气息还是眼前的苏兮。
她是涂山九尾狐,在洪荒也是尊贵的存在,而他,什么都不是。
温言看着苏兮,有一瞬间的茫然,他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因为眼前这只小狐狸,还是因为那棵巨大的因果树?
或者,两者兼具?
“那你呢?是选择留在这里,还是有别的打算?”
温言不是东皇分身这件事东皇从来没澄清过,他似乎乐见其成众人这么误解,甚至当初将他和自己一起丢到凡间,不少仙岛上的神仙们还十分不解。
堂堂东皇分身,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可后来苏兮听温言说起过,他之所以会选择一起,都是因为她,因为她迟迟无法过去的成人礼。
温言摇头,“我无法离开这里。”
“为什么?”苏兮不解。
“我是因那棵因果树而生,我全部的力量都来自因果树,我不能离开它。”
温言不是没试过,当他一脚探出仙岛的时候,他浑身的力量就会在一瞬间褪去,就好像有人剥夺了他活下去的机会一般。
那样的恐惧让他没敢再试一次,但足以清楚一件事,他走不了。
苏兮愣愣地看着他,温言受因果树限制?那他们...
她突然意识到,难怪当初东皇说让温言成为因果树的守护之人,后来因果树进入她的体内,他们在凡间轮回,却没人担心他们会不会遇上,结局会是如何。
原来是根本不用担心,有因果树在,温言不会走偏,他会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
苏兮垂下眼帘,这些她到现在才知道,也许当初他们打打闹闹,也是因为这一场迟来的成人礼。
温言从一开始就什么都记得,是她忘记了关于这里的一切,忘记了他和因果树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苏兮心里很酸,是一种抑制不住的酸,而这酸很快就冲到了她的眼睛和鼻子上。
“温言,我...”
苏兮不知道该同眼前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温言说些什么,难道要告诉他以后离自己远一点?
可如果他听话了,那她的温言就再也没有了。
她咬着唇,小小的脸上都是不舍。
温言不知道苏兮怎么了,走过去蹲下身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没事的,我不可以出去,但你以后若是有机会,可以常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