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苏兮的情绪在这一会儿功夫就悄悄转变了。

他下意识抬手覆上苏兮的小手，却被她顺势给缩了回去。

“你怎么了？”

温言看着她缓缓放回身前的手，不由自主地想要追过去，却最终停在了半空。

苏兮看着温言的眼睛笑起来，“只是想谢谢你，在洪荒同我一起胡闹，后来又跟着我一起去凡间，尽管当时的你什么都不记得，却还是同我窝在一处...”

她脸上的笑愈发浓郁，可眼睛里的笑却渐渐褪去了。

“我知道说这些的时候你很困惑，因为你没有同我一起经历过这些。”

苏兮微微蹙眉，带着一丝茫然，“可陪在我身边的就是温言，只是不是现在的你。”

温言被她说得迷糊，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

但直觉虽想做的事不是他愿意看见的。

“苏兮...”温言想打断苏兮的话，或者想打算她此刻即将要做的决定，却先被苏兮给打断了。

“我要走了，我不能一直沉浸在这里。”

苏兮认真地看着温言，“从一开始让我接近那个所谓的真相，再到后来顺理成章地得知你的来历。”

她眼睛里有迟疑，“我不知道在不周山下是不是意外，但我很感激你能做到那种地步，可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按照西王母他们的想法，重新走一遍当年已经走过的路。”

苏兮看着他，“我不能让他在外面等我太久。”

都怪她太过愚笨，竟然现在才想明白一件事。

烛龙说的自己的成人礼自己明白，她就该想到这里的一切既然是成人礼，那多半都是按照她内心潜意识的东西来造就。

但如果全是假的，肯定骗不了苏兮。

所以这里必然是半真半假。

苏兮不知道创世青莲是不是真的，因果树的来历是不是真的，温言的以命相护是不是真的。

不过这三件事成为了绊住苏兮的一张网却是确确实实的事情。

温言沉默地垂着头，眼皮微微颤动，少卿他抬起头，还是那张俊美的少年面孔，眼睛却成为了带着几分冷漠的血红。

“我救下你，你却因此怀疑我？”

他不明白，在那样的关头，苏兮怎么会有别的念头。

“那时候我并没有怀疑。”苏兮无奈，那时候的她还在为温言的伤担忧，哪里顾得上怀疑这个幻境出现的目的。

直到后来遇见了烛龙，直到后来看见因果树主动为温言疗伤。

苏兮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一些事情，即便忘记了，因果树是不会改变的。

她记忆里的因果树从来不会主动为人疗伤，哪怕是她和温言。

他们那些年在树下打架，打得头破血流，因果树连个动静都没有，哪里会这般给人疗伤。

“是我的问题吗？我哪里做得让你怀疑了？”温言还是不解，既然不是那个时候，又会是什么时候？

苏兮抿唇良久才说道：“能不能陪我去一趟禁地？”

温言眯起眼睛，眼中血红缓缓褪去，留下一片温柔和宠溺，“自然。”

一路从住所走到禁地，仙岛上无人敢拦，更无人敢多问一句。

那可是禁地，东皇亲自下令，除了他本人和眼前两位外，无人可以靠近。

苏兮和温言没有任何阻碍地进了禁地，走过不远便瞧见矗立在中央之地的巨大因果树。

那树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树枝微微颤动，细小的灵力光珠便朝着温言飞了过去。

温言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侧头看向苏兮，“是因为它吗？”

苏兮笑了笑，走上前抬手触摸因果树，浮月楼里的那株很顺从，虽然也有自己的小脾气，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温顺的。

眼前这棵却不一样，它不是她的因果树，它是温言的，是这个温言的。

“尽管你极力隐藏，可在你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它的反应很真实。”

苏兮的手朝前用力一推，绵软的灵力透进掌心，再从掌心送到树身，本该反抗的因果树，却发现这样的灵力它无法抗拒。

“但既然是从我的心里走出来的东西，再是神物，也终究摆脱不了我的气息。”

苏兮每说一个字，掌心的力道就大一分，透出来的灵力就强硬一分。

温言看着她，像是今日才认识一般，“原来你不是那样软软糯糯的，你说过的那个经历，你是因为那个经历才会有如今的性子吗？”

他看着苏兮，像是看着一个从来没有仔细观看的画卷，这会儿打算重新认识一番。

“不，打从一开始我就是如此，只是年幼能屈能伸，稍微大一些就敢在东皇的仙岛上撒野，不然也不会闯祸，更不会去凡间受罚。”

苏兮的力量更大了几分，整个因果树因为她的力道开始微微抖动，几片光华的叶子被震下，落在了温言的肩膀上。

可他没有很在意，“那是我先入为主了。”

温言打量着苏兮小小的身躯和软乎乎的耳朵，涂山九尾小时候都是这般好看吗？

“没关系，很快就会结束的。”

苏兮回头朝着温言笑了笑，扭头的瞬间调集了全身的灵力，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全数投进了因果树中。

小小的苏兮其实灵力实在不算多，可这是幻境，能让她变成小时候，也能让她错误地以为自己的灵力就是那么微弱，可事实不会被改变，只是被隐藏了而已。

在巨大的灵力透体而出的时候，温言就知道她是认真的，这个幻境没有可以牵绊住她的东西了。

但当温言看见苏兮身后猛然散开的九条狐狸尾巴后，还是愣在了原地。

绥绥九尾，很美，但更吸引人的是那九条尾巴的尾尖儿都有一抹清泉般的颜色，像是不小心点在上头的，让本就美丽的尾巴更加吸引人。

“原来是你，没想到是你。”

温言看着那九条尾巴，眼中的血红显现，但又很快消失了，他的存在只是牵绊住苏兮的脚步，如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剩余的真相，就由着他们自己去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