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朝务越来越繁忙,每日早朝,京都的各位朝臣顶着朔风进宫,都是一脸蛋疼的凝重。
尤其是户部。
到了银两结算的最后关头,各处都在巴着户部算钱,能拿到钱的拿钱,拿不到的用物品抵债也行,反正每天都有长长一大串人在户部门口排着大长队。
因着特殊原因,皇上特许了户部几位官员这些时日不必早朝,每天只提前去府衙办公即可,户部尚书每三日进宫前往御书房一次,回禀近日政务。
按照早朝的时间,户部尚书出门办公,马车辘辘朝着府衙而走。
大清早的,街上莫说是人,连个鬼都没有。
偶尔夜色中摇曳出一盏八角宫灯,约莫也是同一时间赶进宫早朝的同僚。
户部尚书闭着眼睛在车里养身,忽的,走的好端端马车猛地顿住,他瞬间睁眼,“怎么了?”
车夫在外面犹豫的低言,“前面好像遇到了荣安侯府的车,但是马车停在巷子里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要过去看看吗。”
听到荣安侯府几个字,户部尚书登时瞌睡散尽,整个人精神起来。
要说眼下朝中最大的案子,那非那桩爆炸案不可,而爆炸案的关键人物就是荣安侯。
听传言说,这皮毛铺子是荣安侯借南充县令赵丙春之手给的太子。
皮毛类似盐,这都是朝廷直接把控的,这次又是太子妃准备送回母国的东西直接在铺子门口炸了,而案子的调查者又是太子爷自己。
听说前几天荣安侯为了阻止太子爷继续调查,硬是让府上三小姐去那铺子里堵太子妃,结果被太子妃逼问了一件往事。
苏将军当年的叛国死罪,是不是由荣安侯促成的。
这事情虽然没有明面里闹起来,但是现在满京都传的沸沸扬扬,私下里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不少人说,当年苏卿卿是清白的,是苏卿卿发现了荣安侯在私下运作这皮毛生意中饱私囊,荣安侯才想出这样的毒计去害苏卿卿。
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反正传的越来越邪乎,谣言的猛烈程度,直逼当时狐妖作怪那桩。
这谣言自然也传到了宫里,可皇上一直没有表态......
户部尚书不想触霉头,他磨着指腹默了一会儿,凉声轻笑,“不必,就在这里等着吧,我们也不是急在这一刻。”
巷子里的动静原本不大,但是无奈此刻四周围安静的不像话,远处偶尔几声狗吠越发衬托着箱子里的声音清晰起来。
“呦,我当这是谁呢,原来是我们荣安侯府的侯爷,老娘我今儿也算是有福气,没想到遇上您了,怎么的,侯爷,您是给钱呢还是给身子呢?”
荣安侯震怒的望着自己眼前这个将他半路拦截的女人,怒火冲天的同时又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瞧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竟然在这大清早上的,劫持了堂堂荣安侯府的马车。
还说出这样一番恬不知耻的话。
那女人看着荣安侯,似乎觉得从未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我倒是不嫌弃侯爷年岁大,都说年纪大的人会心疼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我平时尝的都是小子们,今儿尝一尝您,感觉这人生都要圆满了。
怎么样,侯爷,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一场结束之后,二百两银子我直接封你府上去。”
荣安侯只觉得自己遇到一个疯子。
他气的胸膛起伏,呼吸粗重,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让他说什么!
怒斥一顿他都觉得是脏了自己的嘴,最后憋了半晌,裹着满腔怒气吼道:“滚开!”
偏对面的女人笑嘻嘻的伸手去捏他的脸。
他一张四十多岁的脸,脸颊两边陷了皱纹,这场景怎么瞧都透着诡异。
荣安侯下意识躲开并想要抬手去拍这伸来的手,可他不知怎么,浑身无力绵软,根本抬不起手。
他眼底汹涌着愤怒,全身颤抖,“滚,离本官远点!”
女人笑嘻嘻的看着他,手终究是在他脸颊上捏了一下,“呦,侯爷保养的真好,这个年纪了,这皮肤还这么有弹性,脸上皮肤就这么好,屁股想必更弹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远处,听了个清清楚楚的户部尚书人都快裂开了。
什么鬼?
大清早的,一把年纪已经四十多岁的荣安侯被调戏了?
他做梦呢?
户部尚书一把掀开自己的车帘,对上外面同样震愕的随从,“真的?”
声音问出来,都带着颤抖,就跟被调戏的人是自己似的。
我的天,临近年底了,居然还有这种惊天大瓜。
随从忍着一脸八卦的欲望,重重点头。
户部尚书:!
对面巷子里,已经没有交流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令人心跳加快的声音。
这声音足足持续了......半盏茶?
半盏茶就结束了?
户部尚书噗的笑出来,朝着巷子那头看。
一个女人从荣安侯的马车里钻出来,一脸嫌弃的拍拍手,“真是扫老娘的兴。”
说完,她脚尖点地,纵身飞走了。
飞走的同时,不忘对地上的人说,“放心,二百两银子老娘还是给得起,你抽空拿着去买点药吧,补补。”
噗!
户部尚书唯恐声音从嘴里泄出来,倏地收回脑袋钻进马车,抱起旁边抱枕捂着嘴就颤着肩膀笑起来。
半盏茶!
我的天啊!
只有半盏茶!
这够干啥?
荣安侯府的马车在巷子里停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原路返回了。
他们一走,户部尚书的马车飞快的穿过巷子直奔户部府衙,紧跟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事儿就传开了。
等到消息传到荣安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半晌午。
早上起闹出那么一件事,荣安侯无法上朝,只得递了折子告假,从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怒火冲天的砸了一通。
他长这么大,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
贴身心腹将外面传开的消息送进来的时候,荣安侯正练字静心,等到心腹回禀到那一盏茶的时候,荣安侯啪的折断了手里的毛笔。
“放屁!怎么就是半盏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