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千绝也有点儿尴尬,清咳了两声,然后正色道:“宣王府的暗卫也该找大夫给他们查一查,有病就治,别拖着。另外……”他开始说正事,“你往望京府衙门走一趟,去查一查三年前从裴卿手里过继出去的一间铺子,如今是在何人名下,又做了何用。”
“铺子?”修染一愣,“可还有其它信息?”
燕千绝想了想,道:“不出意外,应该还在陆家如今的大夫人云华裳手里,你让莫顾之查一下,查到之后回禀本王。”
他说完这些,返身回屋,房门轻轻地关了起来。
修染一脸懵,这会儿才寅时,主子确定是让他现在就去?
他很想再问问,可惜他家主子已经关了门,修染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去找望京府尹莫顾之莫大人。
但愿这个时辰在莫大人那里,不会再吃一碗狗粮吧!
书房里,陆辞秋睡得正香,燕千绝坐在外间,只点了一支烛,捧了兵书在看。
一支蜡烛光照不够,他看得有些吃力,却又不愿再多燃一支,因为怕太亮了,里间的小姑娘睡不踏实。
但其实他这兵书看得也不踏实,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小姑娘那句:“我小时候被人下过药,脑子不太清楚。”
这孩子在陆家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是什么人给她下了药?
小时候又是指多小?
他莫名有些烦躁,甚至有冲动想要派人潜入到陆家去查个究竟。
可惜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查无可查。
又过了两个时辰,陆辞秋醒了。
他听到里间有动静,起身去看,一进屋就看到陆辞秋正一脸懵地坐在他的榻上,怀里还抱着他的长衫。
这是一个很梦幻的场景,至少燕千绝是这样认为的。
他这间从来不让女子进入的书房,甚至连江皇后都没有进来过,如今不但让这小姑娘进来了,居然还让这小姑娘在他的榻上睡了一觉。
更奇怪的是,他竟一点都没觉得排斥,也没有动过要更换被褥的念头。
甚至他竟觉得这场面有些温馨,他有些期待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一个睡眼朦胧的陆辞秋,听着她迷迷糊糊地同他说话:“燕千绝,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你是不是有毛病?派暗卫守着我的院子还不够,居然还自己来了,你懂不懂得什么叫男女有别呀?”
果然是睡迷糊了。
燕千绝有点想笑,但还是强忍住,然后走上前在榻边坐了下来。
“陆辞秋,你仔细看看,这是本王的书房。”
陆辞秋绝望地拿他的长衫捂脸,“我知道这是你的书房,你配合我一下不行吗?丢人丢大发了!”
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但还是贴心地安慰她:“没事,我们谁都不说,就没人知道。”
“可是你府里的人都知道了。”
“本王会让他们闭嘴的。”
“可是他们心里会想。”
“……我们本就是未婚夫妻,随他们怎么想去又有何妨?”
“可我们是假的!”她把脸重新露出来,恶狠狠地说,“燕千绝你一定是故意的,坏我名声,让我不得不嫁给你。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啊?这么多花花肠子啊?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战场上可没人教你这些,难不成是皇家的遗传基因在作祟?你们天生就会这一套?”
他不明白什么叫遗传基因,但有一点却是很清楚的:“昨晚,是你自己走到了宣王府门口。本王也想同你问问,为何心情不好时,会想要到本王这里来?可是因为日有所思?”
“我思个屁!”她急了,翻身下榻,却因为着急,鞋袜怎么也穿不明白。
他看着小姑娘手忙脚乱又烦躁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好笑。特别是她刚睡醒,头发乱蓬蓬的,有点炸毛,那样子就更像只小狮子,凶狠,却并不咬人。
他蹲下来,轻轻握住她的小脚,认真地替她穿好袜子,再套上鞋子,就要整理裙摆时,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嬷嬷的声音:“殿下和王妃起了吗?老奴侍候王妃梳妆。”
陆辞秋瞪大了眼,紧紧抓上他的肩,拼命摇头,“不要啊,不要让她进来啊!很尴尬!”
燕千绝指指她散乱的发,“嬷嬷不进来,谁给你梳妆?”
“我自己就可以!”她坚定地说,“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
他瞅瞅还握在手里的她的脚踝,连鞋袜都穿不明白的人,真的能梳好头发?
但还是回过头冲着门外说了句:“不必侍候。”
门外的嬷嬷应了一声,轻轻退了。
陆辞秋松了口气,直道好险。
他站起身,不解地看着她:“险什么?昨晚也是那位嬷嬷侍候你沐浴更衣。”
“那能一样吗?那时候我刚来,她以为我是来做客的。可现在是早上,她以为我俩睡过了。”
他一口气没喘明白,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憋死。
这死丫头说话这样的吗?
“燕千绝你毁我清白。”她愤愤地道。
他则认真地回:“那本王对你负责好了。”
“大可不必!”她起身想找妆台梳妆,结果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着。“妆台呢?”她问他,“你的妆台呢?”
燕千绝一脸震惊,“本王是男子,哪来的妆台?”
“哦对,你是男的,我忘了。可是没有妆台我怎么梳头?或者有镜子吗?”
他摇头,“也没有。本王没有照镜子的习惯。”
“那你让我怎么梳头?”
“所以刚刚就该让嬷嬷进来啊!”
“我……”特么的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陆辞秋气呼呼地坐到椅子上,“那你来吧!”
他不解,“我来什么?”
“来给我梳头啊!”
“我……本王不会。”
“那你的头发是谁给你梳的?燕千绝,是不是你随身都带着会梳头发的小姑娘?”
“……没有,只是有两个会梳头发的小厮。”
“那你跟小厮,你们,没有什么吧?”
“没有什么?”他一脸懵,随即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得脱口骂了出来——“陆辞秋你有毛病吧?”
她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儿没翻了椅子。
他认命地替她把椅子扶住,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去外间拿了自己平时用的梳子,一下一下开始给她梳头发。
陆辞秋对此非常满意,但还是不要命地问了句:“为何你给我穿鞋袜的动作那么自然,还那么顺手?你是不是以前练过?给谁穿过?说来听听呗!”
他一脑门子黑线。
这女的,想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