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辞秋突然提出要回宫的决定,燕千绝是很意外的。毕竟他们刚从宫里出来,如果想要回宫,那刚才不出宫不就行了。
但是他相信陆辞秋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从头到尾陆辞秋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根有据,也有道理。她几乎从来没有误判过某件事情,也从来没有夸大过某件事情。
此刻想要回宫,若非十分必要,陆辞秋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二人回返,一路夜行。宫宴散场的热闹还在,街上随处可见各官邸的马车以及各王府的宫车。许多车夫一边赶车一边吆喝,还一边跟其他人家的车夫打招呼。生怕并行的车辆撞到一处,也生怕马匹受惊,颠着了车里的主子。
因为不想招惹麻烦,也不想让人看到他们突然又回宫里,陆辞秋二人捡着小路走,有时还要翻墙越户躲避那些行人车辆,待又到了东华宫门口时,陆辞秋便有些喘。
她抓着燕千绝的一条胳膊,身子微微下弯,大口大口地连喘了十几下,这才说出一句话来:“有机会你带着我练练轻功,我这轻功实在不太行,就只在望京城里转转就喘成这样,这万一遇着敌袭,人家一直追我,跑我都跑不过对方。”
燕千绝点点头,说了声:“好。”然后展开手臂将人揽住,“其实刚刚你不用费那么多力气,本王带着你就行。是你自己要强,这才累成这样。”
这会儿,东华门外倒是没什么人了。只有禁军侍卫把守着,宫门也落了锁。
但看二人又回来,侍卫们有些意外,为首一人上前行礼,问道:“王爷王妃这是要进宫吗?怎的刚刚不直接留下?”虽是问话,但也没指望人家真的回答,只是一边问一边叫人将宫门打开,恭恭敬敬地将二人请了进去。
陆辞秋跟着燕千绝入宫,再回头去看又关起来的东华门,轻轻皱眉。
燕千绝问她:“怎么了?”
陆辞秋摇摇头,“也没怎么,就是觉得其实很多在你们看来十分坚固的城墙和十分严密的防守,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依然能过得如入无人之境。燕千绝,我且问你,如果是你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入宫,那些禁军侍卫拦得住你吗?”
燕千绝摇头,“必然是拦不住的。”
“所以啊!不是说我们的侍卫不好,只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何时候我们都不可以掉以轻心,否则吃亏的只能是我们自己。好了,你先想想,这个时辰的父皇母后会在哪里?”
燕千绝说:“必然是在永福宫了。”
“那咱们就去永福宫吧!”
月夕的夜晚本就明亮,再加上宫宴刚刚结束,宾客们是出宫回家了,但宫人们却要彻底打扫华音殿。皇宫内院进进出出忙碌着的人们不少,但一个个也都无声无息,尽可能地动作放轻,一点动静也不发出来,其目的就是为了不打扰到主子们休息。
虽然主子们住的地方离着华音殿也挺远的,但该守的规矩宫人们还是死死守着。
燕千绝带着陆辞秋抄了小路往永福宫走,一路上也尽可能地避着人,往来宫人竟无一人发现他们又回宫了,这不得不让燕千绝又想起了陆辞秋刚刚进入东华门时说的那番话。
他觉得陆辞秋这样说定然意有所指,但指的是什么,他却猜不出来。
永福宫的夜晚吵吵闹闹,已经成了常态。
二人翻墙落地,才站稳就听到江皇后嗷地一嗓子——“你给我滚!”
紧接着是天顺帝苦苦哀求的声音,“好媛媛,今晚月夕,朕滚哪去啊?朕要是在月夕之夜还宿在静心殿,那不得让人笑话死!再说了媛媛,今晚这场宫宴咱俩配合得不是挺好的么,你看朕也没怎么吱声,把场子全都交给了千绝和阿秋,他们俩玩儿得也挺好的,把怀北人都给玩儿废了。你看朕表现得这么好,就让朕留宿一夜吧!”
燕千绝着实无语,陆辞秋掩嘴偷笑,一边笑一边往墙根儿底下摸,最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站了下来。那角落有扇小窗户,为了透气,留了道缝子,她就蹲在那窗缝下面,看得燕千绝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这是来听房的?这丫头还有这嗜好呢?
他也摸了过去,以唇语无声地问:“你干什么来了?”
陆辞秋指了指屋里,也用唇语说:“想办法进去。”
他又愣了,还想进去?光听不行还带看的?那可……不太行啊!
“听你未来公婆的房,不太好吧?”
陆辞秋翻了个白眼,“谁稀罕听他们的房,我是来捉贼的。”
“你说这里有贼?什么贼?”
“藏尸的贼。”她站了起来,开始琢磨面前这扇窗子。
燕千绝往后退了几步,无奈地靠在一棵树上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就见陆辞秋回过头跟他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更方便一些。”
他不解,“你到底要做什么?”
“都说了是来捉贼的,我一个人捉比我们两个人捉更方便一点。”至少进屋痛快,但有你在这儿我总不能当着你的面儿表演一个凭空消失术,那也太吓人了。
但燕千绝是不可能走的,这就给她增加了不少难度。
她正琢磨着该如何进屋时,忽然眼前人影一闪,有一黑衣人出现在面前,就站在她跟燕千绝身边,动作快如闪电,落地无声,待她回过神来,对方已经冲着他二人揖手施礼了。
燕千绝很无奈,这要是他自己来,根本不可能被老头子的麒麟卫发现。
麒麟卫也很无奈,这俩人打从进了永福宫他们就发现了,但问题来人是十一殿下和他未来的媳妇儿,这俩人偷偷进来,他们也拿捏不好到底该不该管啊!
麒麟卫已经纠结挺久了,从他们落地,一直纠结到陆辞秋趴在窗子底下。这会儿又看到陆辞秋在不停地试探着想开窗户,这才实在藏不住,其中一位不得已现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