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顺帝长心了，他站起来了，奔着殿外就走。
卫离吓了一跳，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伸手把人给拽住：“干什么去啊？”
“去找皇后！”老皇帝说，“去见媛媛！”
卫离急了，“找皇后干什么啊？”
“还能干什么，负荆请罪呗！”老皇帝将袖子从卫离手里扯回来，理了理，“这一套也干了许多年了，熟练了，人也愈发的没皮没脸了，不算什么。”
可卫离觉得很算什么，“冯天春的事儿还没解决完呢，您又去招皇后干啥？找骂啊？”
“就是去找骂啊！”老皇帝说得理所当然，“她心里不痛快，骂我一顿她不就痛快了吗？卫离啊，朕只是有点渣，对待感情也有些优柔寡断。但又不是傻！
皇后跟冯天春谁更重要，朕能不清楚吗？
那些年那么难，冯家天天在朕的屁股后面追，朕都撑住了没有废后。
那现在就更不可能委屈了江媛媛。
她是朕的发妻，养大了朕最骄傲的儿子，朕一辈子都记着她的好。”
老皇帝到底是去永福宫了，但江皇后不让他进正殿。
大门紧紧关着，直接把人挡在外头。
但老皇帝也习惯了，在永福宫吃闭门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早就练得皮糙肉厚。
他就在院子里站着，也不管有多少宫人远远围观看他笑话，只管冲着殿门的方向大声地说：“江媛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我以前是挺渣的，但这次我把差事交给了老七，你就应该明白，我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以前是我不对，我让你伤透了心，我也不想替自己辩解，只希望从今往后咱们能够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
媛媛，我知道我们失去了很多孩子。我答应你，以后每年孩子的生日、祭日，我都陪着你，好不好？你有苦就对着我诉，有气就对着我出，是打是骂我都受着。
还有，媛媛，你要是不嫌弃我老，咱们还可以再生一个孩子，你说好不好？”
这话一出，大殿里陪着江皇后的季淑妃都听傻了。直摇着江皇后问：“他是认真的吗？他都这个岁数了还能再生孩子？谁给他的这个自信啊？阿秋吗？”
江皇后气得直哆嗦，“让他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冯天春一日不死，他就一日不要来见我！什么时候冯天春死了，就让他提着冯天春的人头，到我儿我女的牌位跟前去，说给他们听，拿给他们看，看看他们肯不肯原谅这个父亲！滚！赶紧滚！”
冰春从殿里出来，一脸为难地道：“皇上，回吧！娘娘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您就别招惹她了。这么多年了，皇上也想开些，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皇后娘娘心里的疙瘩没那么容易散。”
老皇帝点点头，又冲着殿内道：“行，我明白！媛媛你放心，这事儿就快有结果了，明日老七会进宫来请旨斩人，朕一定批。
媛媛，朕这次真的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摘下渣男这顶帽子，给儿子们做个表率。
你别难过了，孩子们朕一个都没有忘记，朕一定会给他们烧纸，给他们做法事。
朕不是个好父亲，如果有下辈子，朕就当一只蚂蚁给他们踩，踩死一回又一回，好不？”
老皇帝又念叨了一阵，最后见江媛媛实在不见他，便又无奈地回静心殿了。
这会儿正值晌午，卫离问他：“饿不饿呀？传膳吗？”
老皇帝摇头，“不饿，吃不下。你要是饿了你就吃，我肯定是不吃的。对了，你先去给朕传个话，让那陆辞秋进宫来见朕。就现在！立即！”
卫离卧了个大槽，“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合着之前我说了半天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啊！都跟您说了别招惹十一殿下别招惹十一殿下，怎么就不听呢？”
老皇帝也急眼了，“我啥时候招惹老十一了？”
“这不就是在招惹吗？还要见永安县主，您要见永安县主，那还不如见十一殿下呢！皇上啊，可听句劝吧，别折腾了。非得让奴才明说吗？那就明说——那俩人一个您也惹不起！”
“凭什么？”老皇帝还真就不信了，“她摆了朕一道，当着全体朝臣的面儿整出来那种天罚的声音，让朕不得不办了冯……冯氏。如果朕一点应对都没有，连见见她都不敢，岂不是显得朕怕了她？朕可以对朕的儿子们让步，但是对她，绝对不行！”
卫离没办法了，好话说尽，该劝的也劝了。
但皇上非要找回这个场子，他也实在是拦不住。没办法，只好派人去叫陆辞秋入宫。
结果宫人才出宫还没等拐弯呢，就看到了陆府的马车正奔着皇宫的方向来。
于是赶紧问：“可是永安县主到了？”
葛全回话：“正是我家二小姐。”
宫人赶紧把事情跟陆辞秋说了，然后战战兢兢地又补了句：“卫公公让奴才跟县主说，他真的劝皇上了，没劝住，还望县主心里有个数，小心行事。”
陆辞秋点点头，“多谢公公提醒，我会注意言行，尽可能不跟皇上生气的。”
宫人：“……”是这个意思吗？
静心殿内，陆辞秋进来行跪礼。
老皇帝还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卫离：这么快？
卫离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于是问了一句：“县主可是在半路遇上传话的宫人了？”
就是半路遇上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啊！
然后就听陆辞秋说：“不是半路，就是在宫门口。我原本就是要进宫面圣的，刚好看到有位小公公要去请我，这不，巧了。不知皇上是不是听说了这桩喜事，急着见臣女。”
老皇帝有点懵，喜事？急着见她？是急着见，但似乎跟她说的又不是一件事。
还有，今儿怎么不叫父皇了？还以臣女自称，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
到底是冲着他的，还是冲着老十一的？是不是老十一惹她了？
还有，陆辞秋主动进宫，为的到底是什么？
眼见老皇帝面露疑惑，不主动说话，陆辞秋也不与他计较，只自顾地道：“臣女最新研制出一种疫苗，针对新生儿疾病，可有效预防小儿脊灰，也就是小儿麻痹症，以及脑炎……”
老皇帝感觉自己的嘴被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