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贼生气，他觉得不杀了陆家全家就太便宜陆家人了，而且主要也是没法交代。

“陆家人，在陆萧元做下了那件事情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要集体走上一条死路。不是朕动不动她的事，而是她有没有本事从那件事情中脱身出来。

那本就是极难之事，何况她还想带着那么多人一起脱身，太难了。

我可以不杀她，可十几万将士的家眷能容得了她活吗？那可是十几万条的性命，一旦那件事情被揭开，那十几万英魂、和那些活着的家人们，定然要把陆家每一个人都碎尸万段。

朕还是那句话，陆辞秋她能不能脱身出来，只能看她自己的本事，朕做不了什么。”

卫离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皇上是对的。

在这件事情上，任何人都没有立场替那些死去的人们原谅始作俑者。

人们可以接受亲人为国捐躯死在战场上，却接受不了被自己人出卖，憋憋屈屈地打败仗。

当时的北地，太惨烈了。连十一殿下都只剩一口气回来，连一向最英勇的裴家人都一个没剩下，裴卿的尸体都被踏进泥土里了，可想而知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战场。

卫离想，如果最后的结局，是陆家人不得不全死，也真的怨不了皇上。

这件事情想要善了，还真的只能看陆辞秋自己的本事了。

屋里有动静传来，是麒麟卫的声音，他说：“皇上，三殿下出城了。”

本来就不困的老皇帝更精神了，一下就从榻上坐了起来，面上泛起冷笑。

卫离的眼睛也眯了起来，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五天之后，陆辞秋把新的疫苗在回春堂开始试推行。

人们出于对陆辞秋的信任，以及对时疫疫苗的了解，很快地就接受了新的疫苗。

适龄的孩子每天都排队到回春堂来领取糖丸，并在回春堂完成服用，过了观察时间之后才被允许回家。

糖丸这种东西有奶粉的成分，并不难吃，小孩子接受度很好。

二十二世纪的糖丸已经是第n代了，从减毒成为了灭活，绝对的安全可靠，副作用为0。

陆辞秋看着这些来吃糖丸的孩子，心里也在想其它疫苗推行的可能。

比如白百破乙肝等，只要人们配合度高，疫苗的接种和推行就没有问题。

所有疫苗都可以从京城做为试点，再向全国范围内推行。

从前能接种时疫疫苗的大夫，都可以完成其它类疫苗的推行。

等到永安县落成，两边的回春堂还可以培训更多的护士，向全国范围内输送更多人才。

这些都是计划，但一切都得在南北两地尘埃落定之后才能进行。

就像这糖丸，原本打算推行全国的，现在她也只能在京城先推广。

怀北太子始终是个祸患，她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或许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多少概念，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和意义。

但是怀北太子就太清楚了。

陆辞秋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身边一个小孩子的头，起身，带着霜华和依然和她保持寸步不离的陆夕颜，离开了回春堂。

皇上还没给她银子呢！这些疫苗已经免费发放了两天，来服用糖丸的孩子不少于三千。

如果真要算钱的话，这可是一大笔银子。

但陆辞秋也不急着要，甚至她觉得也可以不要。

这些东西是她免费送给望京城里的小孩子的，比起这么大一份人情，那点银子不算什么。

甚至如果有必要，她还可以向全国范围内免费提供，但前提是，她的付出，需得有回报。

不是金钱的回报，而是恩情的回报。

她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她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

她就是要南岳人都欠她人情，这样等到有一天陆家处于风口浪尖儿时，才有更多的人替她说话，也有一部分人被她堵住了嘴巴。

保命之路，任重道远啊！

葛全在外头等着呢，见她出来了就冲她招手，等到陆辞秋上前，葛全就搓搓手问：“前儿奴才就想说这个事儿了，二小姐，奴才亲戚家有小孩也这么大，他们能不能来京城吃这个糖丸啊？他们就是住得远些，但是赶路有个十日也能到了。花点银子也行呀！奴才攒钱了。”

陆辞秋苦笑，“咱们自己人，提什么钱不钱的。京里这些孩子我都分文不取，你亲戚家的小孩我怎么可能开口要钱。只是最近京城不太平，最好还是等等。”

葛全问：“那还要等多久？”

陆辞秋说：“等到……等到年后，十一殿下回来吧！”

霜华听了这话也问了句：“那会不会太久了？”

葛全不明白：“京城怎么不太平了呢？”

陆辞秋摇摇头，没有说，但也跟葛全说：“如果你那亲戚一家脚程快，能在五日内赶到京城，倒也可以过来一趟。”

葛全叹气，“五日太赶了，他们还带着孩子，那孩子才几个月大，折腾不起。没事，年后就年后，能等的。就是小姐说京城不太平，奴才有些担心，小姐要不要出去避避？”

陆辞秋摇头，正想上车，这时就听霜华“咦”了一声，然后说了句：“那不是晋阳县主么！”

葛全也扭头去看，“还真是晋阳县主，她怎么来了？她带着的那个孩子是谁？”

陆夕颜先说了：“是她的弟弟，她母亲生的，同父同母。”

霜华懂了，“合着这是来咱们回春堂蹭糖丸的。”

这时，晋阳也看见她们几个了。一眼看过来有点磨不开面子，头赶紧低了下去。

但被下人抱在怀里的那个孩子却突然“呀”了一声，还冲着陆辞秋拍拍手，咯咯地笑。

那小男孩儿也就七八个月的样子，不会走路不会说话，但能满地爬，还能用哭和笑跟人沟通，正是小孩子最好玩儿的时候。

陆辞秋虽不喜晋阳，也不至于跟个小孩子计较。

于是也笑了笑，还跟那小孩挥了挥手。

抱着孩子的下人不好意思，停下来，冲着她行了礼，却不知道该叫什么。

陶家是从外省回来的，奴仆也是在外省多年，不认得她很正常。

陆辞秋没打算理会这个事儿，毕竟她开门做生意，话也说出去了，只要是望京城里的小孩，只要不超过五岁，都可以来免费服用这种叫做“糖丸”的疫苗。

二十二世纪的第n代糖丸，接种条件已经放宽了许多，不再像上世纪那样严格。甚至不需要分三次四次的服用，也无需后期再加强。只需服用一次，就可以预防终身。

所以晋阳带着自己的弟弟来服用糖丸合情合理，她无需刻意理会。

但她不理会对方，对方却总想理会理会她。

就在陆辞秋要上马车的时候，听到晋阳说了句：“陆辞秋，你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