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忙。”秦牧拦住金兀术,反问任潇潇道:“潇潇,你家人怎么样?任员外他……”
任潇潇做了贵妃,地位比皇后还牛,事实上她就是大宋的女皇,任员外贵为国丈,自然不会再住在韩城县。
任家早就举家搬迁到了汴梁城,同时还顺手把韩城县的朱家坑了一把——一道圣旨的事。
朱家在码头问题上多次和任员外做对,任员外早就想收拾他们了。现在女儿做了贵妃,收拾起朱家还不是小菜一碟。
不过这也是任员外的人生巅峰了。
老子曾经说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福与祸并不是绝对的,它们相互依存,可以互相转化。
任员外很快就尝到了这个滋味。汴梁城被金军围困,城破之后,任潇潇也没了任员外一家的消息。
现在听到秦牧问她,任潇潇想了想突然哭了起来:“怕是都不在了吧。哥哥,这世界上除了你,我没有亲人了。”
“……”任潇潇的眼泪是秦牧没有预料到的。别说秦牧没想到,就是金兀术也完全想不到。
任贵妃何曾掉过眼泪?她被抓时候都没皱过一下眉头。现在这是怎么了?
“别哭,别哭。”秦牧随手掏出纸巾递过去。
任潇潇这下算是找到依靠了,她趁势抓住秦牧的手抱在胸前,然后嚎啕大哭。
这个事让近卫军的战士都看不下去了。秦牧的警卫员基本都是特战队出身,他们都清楚军官们的意思。
对任潇潇,能打死绝不打半死。
没想到这么严防死守,她还是跑到了军长的面前,而且还撒娇卖萌,这是要干嘛?难道要做我们军长身边的妲己?要再一次祸乱天下不成?
他们都想把任潇潇打死,可是现在当着军长的面自然不能这么做。
这时候大家都望向了吴思齐。
吴参谋别看资历低,但是头脑灵活。这事,你看怎么办?
吴思齐也有点头大。军长的感情问题,哪轮的到自己这么小小的一个参谋插嘴。可是自己不做点什么也不行。
他在近卫军里面,尤其是在秦牧的参谋部里面资历最低,一直要加着小心生存。现在大家既然对自己有那么点期待,自己若是没有半点表现,岂不是让战友们失望。
这是自己的机会,必须抓住。
吴思齐脑筋飞快的转动。别看他年纪小,却明白女人的问题,只有女人能破局。他能想起的女人,就是他姐姐吴思邈。
“军长,”吴思齐立刻说道:“吴军医刚才报告,说是金军中性病大规模流行,请您指示。”
性病?秦牧一愣。金兵很多人都得性病了吗?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抢了那么多女人,不仅有皇家的,还有青楼的漂亮姑娘。以他们牲口一般的行为,只要有一两个女人有性病,岂不是很快就传染一群。
小说里面的时间是模糊化的,写一月一号二号这样没意义,但实际情况可不是上一章刚打汴梁下一章金军就出现在幽州。
汴梁是河南开封,幽州是北京,这两地按高速公路计算也有七百多公里。
本时空优秀的军队,也就是一天行军二三十公里,何况金军带着这么多财富和女人,更是走不快。
他们是足足用了一个多月才从开封走到幽州。这期间足够性病传播开来了。
吴思齐说起性病,任潇潇自然再也不能抱着秦牧的胳膊在自己胸口揉了。
这就是**裸的警告。自己再不识趣,秦牧也会反感的。
她连忙接过纸巾自己擦眼泪。
秦牧没注意这些细节,他还在想性病问题。
这问题不可以说不严重,可是秦牧转念一想,这些金兵和俘虏全死了啊。既然都死了,那病不就没事了吗。死人能有什么病。
不过还是要叮嘱一下。
秦牧随后命令道:“让种彦崇加快打扫战场的速度,先处理尸体。别埋,全烧掉。”
“是。”立刻有传令兵去找种彦崇传令。
这一下吴思齐在参谋部的形象瞬间高大了不少——真能解决问题。你小子是个人才啊!
吴思齐不着痕迹的拿起抹布把秦牧和任潇潇面前的桌子仔细擦拭了一遍。
这让任潇潇更加明白了。自己再耍小心眼,就是秦牧不介意,他的手下可饶不了自己。
现在的任潇潇,比以前更加精明。她知道秦牧的兵和别的兵不同,秦牧的军队也不同于旧式军队。自己原来的一套,要稍微收敛一点。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只要活下来,自己就有的是机会。
秦牧问起自己家人,显然他还是念旧的,那自己绝对就死不了。
现在不能操之过急,先静静再说。于是任潇潇在椅子上缩成一团,不再作声。
任家的人是不是全死绝了,秦牧真不知道。
因为任员外一家全都去了汴梁,包括一直在家具厂做事的任英,和负责原料采买的任文,也都被任员外硬叫走了。
这事秦牧理解。任潇潇做了女皇,任家的地位一飞冲天。
这已经是任家的巅峰了,任何改变对于任家都是走下坡路。
他们肯定不希望自己造反,更不希望自己造反成功。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让任英和任文跟着秦牧干了。
于是任家就全进了汴梁,结果就是生死不知。
不过以金兵的残忍,秦牧不觉得他们能活下来。现在听任潇潇这么一说,秦牧到是有点可怜她。
人生的大起大落莫过于此。从权力的巅峰到成为阶下囚,甚至差点死掉,不过是短短几个月时间。
换了自己,还未必有任潇潇这份勇气,敢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让任潇潇慢慢平静着,先不打搅她。秦牧转头对金兀术问道:“四太子,你想用赵构的机密,从我这里换什么?”
金兀术一愣。
这话问的太有水平了。他不问自己掌握了什么机密,而是直接问自己要什么。
如果自己要的高了,他不想给,可能一枪就打死自己了。
如果要的低了,金兀术又不甘心。难道只要一条活路?那这情报卖的太便宜了。
可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金兀术没得选。
“秦少爷,我想……”
“你有什么可想的?”没等金兀术说完,任潇潇发话了:“这里轮的到你想吗?你知道什么,快点告诉哥哥。哥哥要想杀你,还能让你活到现在?”
听到这话,金兀术立刻感激的望了望任潇潇。
自己这一步棋总算没走错,跑路还带着她。而且这一路上自己也算对得起她,没有让她受半点委屈。现在任潇潇投桃报李,为自己解围了。
金兀术知道,自己不论要什么都不合适。这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说出来就是自取其辱。
现在借着任潇潇给的梯子,金兀术连忙顺坡下驴。他绝口不提自己要什么,而是把赵构私下勾结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甚至连之前秦桧去找他,他带兵去吴家庄抢人的事都交代了。
秦牧静静的听着,渐渐的对赵构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
果然自古英雄无善类。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把赵构当个人物。
后世的史籍说起赵构,基本概括为胆小如鼠,平庸无能。重用奸臣,坑杀岳飞。总之就是又坏又废物。
可是经过金兀术一番讲述,秦牧才知道赵构竟然是如此一个雄主。
盖世太保侦查到赵构和金兀术私下会面,可是两人具体谈了什么,秦牧一直不知道。
现在总算是弄明白了。原来赵构割舍了一半江山,换来了自己的登基。甚至那个张邦昌和楚国,都是出自他的脑袋。
人才!不愧是南宋的开国皇帝。
由此可见能开国的人物都不是废物。史籍真是不可尽信。
可惜这个世界不是原来那个世界了。南宋的百年江山,就不要去想了。
现在是靖康元年,已经入秋了。北方这块地方,自己还要花时间平整一番。暂时让赵构再过一阵皇帝瘾吧。
“四太子,你这个情报很重要。下去好好休息吧,以后还有需要用到你的地方。”
秦牧说完,不等金兀术有反应,两个警卫就拎起金兀术,把他押了出去。
现在只剩下任潇潇了,她也不能再哭了。哭没有意义,还是说点什么吧。
“哥哥,我家人全死了。”
“你确定吗?”秦牧微微皱了皱眉头。如果任员外和她哥哥全死了,任潇潇就成为了自己的一个麻烦。他总不能不管这个女人。
虽然这个女人之前给他造成了巨大的麻烦,但是秦牧还是狠不下心来杀了她。尤其是她现在这个样子。
大宋已经没了,任潇潇也就失去了作恶的能力。其实任潇潇的所作所为,并不算是作恶。
这要看立场。所谓屁股决定脑袋。
如果站在新世界集团的立场,任潇潇罪大恶极,可是站在任潇潇的立场,她也是为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努力。
秦牧的视野和格局要超越本时空所有人。他一边衡量着利益,也一边衡量着人心。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不想自己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帝王。所以在心灵最深处,秦牧总会留一些空间,那里藏着他的不忍心。
“出宫时候,我路过任府,那里都烧成灰了。”
“也许他们没在府里,说不定也有人能跑出去藏起来。”
“哥哥,汴梁城哪里能藏人?连皇宫都藏不住人,还有别的地方能藏吗?”
“这个……”
秦牧说到这里,不能再说了。
其实他就知道一个藏人的地方。樊楼到皇宫的密道,正是秦牧给张炳安排好的藏身之地。
张炳怎么说也算是帮自己做过一些事,秦牧不会白白看着他被金兵杀死。
在金兵围城之前,秦牧就让人告诉了张炳密道的秘密,让他应急用。
现在张炳从地道里面跑出来没多久。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位大神——郭京。
那日他请来六丁六甲,也就是满城金兵,搞的汴梁城大乱。
郭京二话不说扭头就跑。他直奔了皇城。
皇城的守卫自然认识他,所以把他放了进去。
紧接着金兵就围住了皇城,皇城内一片混乱,谁也没心思顾着郭京。
郭京藏在树林里,经过冷静的分析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绛云阁一定有地道。没地道,金子怎么没的?
他才不信什么神仙鬼怪呢。
于是趁着局势乱糟糟,他就一个人溜进了绛云阁。
他可是手艺人,有一手好技术。既然有了绛云阁中有地道这个想法,他就有了寻找的目标。
一来二去,还真被他发现了密道。
金兵攻破皇城的时候,他早就进了密道,这才逃过一劫。
不过郭京没想到地道里还有一个人。当时吓了他一跳。幸亏郭京和张炳都知道现在地面上危险,俩人都不敢声张打斗,这才让郭京活了下来。
一来二去的,张炳和郭京虽然没成为朋友,也算没了杀死对方的心。
直到确定金兵都撤走了,张炳才从地道爬出来,然后再和林戈的盖世太保接上头。
汴梁那么大,在秦牧想来,未必只有这么一条地道,万一任员外一家也躲进地道逃生了呢?
这也说不准。
不过任员外死活暂且不提,眼前的任潇潇怎么办。
如果贾红线不来,秦牧还可以把任潇潇放一放。可是贾红线马上就要来幽州了,到时候她一到场,看到任潇潇,岂不是要一刀宰了这个短命的女皇?
事情真不好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