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浮珣点点头:“臣妾晓得的。”
丝芭馆全年无休。
除了大年初一那一天没有任何生意上门外,初二开始就渐渐热闹起来。
宫中娘娘召唤前去做护理的早在年前就都预约好了。
皇后和四妃处,叶浮珣平日里只要有空闲就会前去陪同做护理。
是以她进宫作陪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除了皇后和四妃,余下还有三个嫔位娘娘亦颇受皇帝爱宠,叶浮珣以护理体验回访为由,前往陪同护理。
去后宫嫔妃处查访很顺利,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除了乾元宫、养心殿等几处宫殿,皇上日常除了去几位嫔妃处外,”德公公小声地给叶浮珣讲解,“偶尔会去御花园赏赏景,在观心亭下下棋……”
皇帝的行踪本属机密,若不是为了揪出下毒者,且得了皇帝许可,德公公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告知叶浮珣。
叶浮珣听得仔细,忽地打断了德公公:“德公公,您方才可是说皇上每逢初一会在钦安殿逗留小半日?”
德公公一愣,颔首应道:“确实如此。”
“可否带本宫前去钦安殿看看?”
德公公提及的数处地方,无不是开阔的场地,或是平日里时有人前往的地方,叶浮珣觉得这样的地方并不适合下毒。
反倒是这个钦安殿,听起来却有几分可能。
然而德公公和她意见相左:“侧妃娘娘,钦安殿乃历代以来帝王信奉道教之场所,除了初一皇上前往之外,只有相关的大庆之日才有可能对外开放。贼人应当不会有机会进入殿中下毒。”
“除了皇上前往的时日外,一律不得让人入内?”叶浮珣求证问道。
“正是如此。”德公公应道。
“那清洗打扫的人也没有吗?”
德公公一滞:“这倒不是,每日都会有人前往清扫。”
“德公公,还请带路。”
德公公见叶浮珣坚持,想了想便也不作拒绝。
只道两人若要去钦安殿,都得换上扫撒小公公的衣裳,才不容易被有心人发现。
叶浮珣自然没有异议。
小半时辰后,叶浮珣便跟在德公公身后去了钦安殿。
钦安殿内供奉真武大帝,寂静庄严。
“皇上每回过来,”德公公在她耳边小声讲解,“除了拈香行礼外,还会静坐上小半日。偶尔看看经书,偶尔会抄抄经文。”
叶浮珣将目光扫视了一圈,落在了一侧的蒲团和桌案。
桌案上放了几本书卷,一方紫玉镇纸,笔筒及墨砚外,别无它物。
她蹲下身拿起蒲团瞧了瞧,又伸手去翻那几本书卷。
看得德公公心中直紧张。
那可都是只有皇上才能碰触的物件,叶侧妃怎的就这么大咧咧地又拍又摸呢?
这几日陪同叶侧妃查毒下来,他对叶侧妃可真是不知如何用言语来描述。
换了旁人,涉及皇上之事,谁个不是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地做事,生怕一个不好牵了圣怒,那可是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
然而这叶侧妃,偏生就像毫无感知似的。
听他讲皇上的居住行止时,一脸坦然。
翻看皇上使用之物时,一脸坦然。
询问皇上的习惯喜好时,一脸坦然。
这叶侧妃的胆子,怎的就好像没有边界似的!
让他好多次想开口提醒两句,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那是皇上最心爱的紫玉镇纸,小心别摔了!哎哟喂,我的祖宗!”
德公公正愁眉苦脸地腹诽着叶浮珣,忽地就见她拿起紫玉镇纸又是敲打又是指弹,吓得心都调到嗓子眼去了,“侧妃娘娘,您可小心着点儿哪!”
叶浮珣觑他一眼,被德公公那皱成苦瓜般的脸逗笑了,她心情颇好地开了口:“德公公,毒源找到了。”
“毒源就在这紫玉镇纸上。”叶浮珣说道。
找到了毒源,她就不用成天往皇宫跑了。
“叶侧妃,你说这紫玉镇纸就是毒源,可毒在哪儿?”
叶浮珣说道:“德公公,咱们取一盆清水过来一试便知。”
片刻后,德公公亲自搬来了一盆清水。
她将紫玉镇纸放进清水中,又把适才准备好的墨汁往水中滴了数滴。
不过片刻,就见墨汁在水中晕开,往紫玉镇纸方向染了过去。
奇特的是,当墨汁接触到紫玉镇纸便瞬间变成了血红之色,甚至散发出一丝浅浅的腥味。
“这……是何故?”德公公惊得直抽冷气。
叶浮珣道:“这紫玉镇纸被人动过手脚,应是将其在毒液中浸泡过。一旦皇上沾墨写字,墨汁就会将紫玉镇纸上的毒引出来。”
“这种毒非常的轻微,每次顶多只有一丝半点侵入皇上的身体里,是以这许多年来不曾察觉。”
“原来,竟是如此!”
德公公神情复杂地看着手里的紫玉镇纸,久久才沉沉地叹了口气,他一脸感激地看着叶浮珣,如释重负道:“多谢叶侧妃将毒源找出,老奴、老奴……这就回去禀报皇上!”
身为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大公公,皇上中了毒对他来说真是比割了他的肉还让他难受。
这可都是他的责任!
若不是一心想要照顾皇上走到最后,他早恨不得一头撞死了去。
如今找到了毒源,就能够顺藤摸瓜将真凶揪出来!
就算是死,他也要亲手将那凶手掐死了再去赴黄泉!
两人悄悄离开了钦安殿,德公公前往养心殿给皇上回禀,叶浮珣则去了慈宁宫觐见太后。
太后得知寻到了毒源,满心欢喜地松了口气:“找到了毒源,哀家就安心多了。这寻找真凶的事情皇上自会有安排,你则无需介入。”
叶浮珣乖巧地点点头。
找找毒源对她来说可能容易,但是破案什么都对她来说可就不是简单的事了。
她将在怀里揣了许久的银票给太后递了过去:“娘娘,这是丝芭馆去年的盈利分成。”
太后挑眉一笑,打开银票一看:“哀家不过是参股两成,这么快就分到了十万两银子?”
叶浮珣笑道:“丝芭馆的客户固定,除了宫中娘娘们,每年只服务一百名顾客。除去各处的支出,净利润的两成就是十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