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阑微微一笑:“褚大人若是需要夜阑救命,何须用上人情,夜阑自会出手相救。”
这话让褚丕听得顺耳,他拿起茶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那顾神医又是打算如何还本官的人情?”
顾夜阑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褚大人,纪衍诺带了五六人进了齐国,此时,怕是正在文豪大会上。”
褚丕倏地将茶盏拍在桌上,目光炯炯地看向顾夜阑:“此话当真?”
“再真切不过。”
“好好好!”褚丕大笑一声,“顾神医这个消息,跟当年本官救你的情分一笔勾销!”
顾夜阑抿唇一笑:“如此,夜阑便不扰着褚大人了,先行告退。”
褚丕唤人前来送顾夜阑出去。
顾夜阑下了大画舫,目光往江边那一排画舫上定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狠毒的笑意。
纪衍诺竟然为了叶侧妃那个女人,将她赶离了军营!
这简直是她有生以来最可耻的事情,没有之一。
她身为神医,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
更别提为了纪衍诺,她纡尊降贵地跟着军队成为军医,为士兵们诊治伤病……
她做了这么多事,不仅没有得到纪衍诺的一句感谢,而且,还对她说了那许多戳心窝的话。
真当她顾夜阑除了他,没有别的出路了不成?
她不过是看纪衍诺爬上了太子的位置,是她所有出路中最光鲜亮丽的一个选择罢了。
不错,她想成亲了。
做了神医那么多年,四处周游,她的心早已经累了。
她想安安稳稳地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享受着病患上门求医的荣耀,顺带为夫家挣取脸面的日子。
而不想为了经营神医的名声,到处去替达官贵人治病以求得人们夸赞。
要嫁人,她手中其实有不少可供选择的人。
纪衍诺是第一顺位。
成为纪衍诺的侧妃是她此行前往燕国的最大目标。
可惜的是,无论她明示暗示,纪衍诺都似以乎只当她是当年那个顺手救过他的医者,根本不给她机会。
以她的医术,若是做了纪衍诺的侧妃,定然能够为他的大业添砖加瓦。
她不相信聪明如纪衍诺会想不到这一点。
然而纪衍诺却对她视而不见,这让她的自尊心颇受损。
原本,她还想着纪衍诺会求着抬她进太子府。
却不曾想,她一次又一次的努力,纪衍诺最后竟然为了叶侧妃那样下她的脸面。
那便算了!
没有纪衍诺,她还有别的选择。
而在她开始下一个选择之前,该清的帐得好好清清。
纪衍诺以为成了燕国太子就能回齐国横行?
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
也不想想当年他在齐国皇室被众皇子压着欺负的丢人模样!
顾夜阑撇了撇嘴。
如果不是为了撇清关系,她定要留下来好好看看褚丕是怎么玩弄纪衍诺那群人!
以褚丕的变态,一定很解气!
……
“大人,”一名老仆在褚丕面前道,“老奴派人去查探了,燕太子果然领着六人进了文豪大会,而且他们皆拿到了入门令牌。”
褚丕扬高了声音说道:“哦?”随即大笑三声,“哈哈哈!那小子该不会以为成了燕国太子就嚣张了吧?当年,他可是被老子用脚碾压的份儿!”
“来得好,若是将他抓住送去平国公手里……真是天助我也!”
他倏地站起身在船舱里来回踱步,“看来老子回京城之事不远矣!”
“恭喜大人!”老仆忙恭声道。
褚丕瞧他一眼:“东西都准备好了?老子好不容易邀请来这么多大师,可不能因为纪衍诺的出现给坏了事!”
“大人请放心,”老仆回应道,“咱们准备了那么多前朝遗宝,定然能够打动大师们,让他们心甘情愿前往京城去参加平国公下月的寿宴。”
褚丕摸摸胡子,眼底绽放出渴求的光芒。
他自幼便是太子埋在三皇子旁边的棋子,为了协助太子斗倒三皇子,他人前人后可没少费煞苦心。
哪知三皇子刚倒台,太子便以他的身份敏感为由,将他调任到怀庆城做州郡大人。
虽然州郡大人的官职不低,可他却不甘于屈在这遥远的怀庆城!
现在正是诸位皇子内斗最白热化的时候,他隐忍多年,又考取了状元,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待日后太子大业一成,怕是早将他忘在脑后。
他的满腔宏图壮志,岂不是都落了空。
褚丕不愿意就这样被埋没在怀庆城。
然而他数次上书给太子请示,却始终得不到太子召他回京的消息。
是以,褚丕不得不将目光挪到了平国公身上。
现在朝堂几乎成为了平国公的一言堂,即便是太子,亦要听从平国公的吩咐指示。
只要他哄得平国公开心,平国公愿意将他调回京城,那太子定然就不会反对。
所以褚丕便盯上了平国公下月的寿宴。
平国公此人,向来最好附庸风雅,若能请得文人大师前往庆贺,定然能够讨得平国公欢心。
然而真正的大师向来自视甚高,不会因为名利权贵而轻易低头。
是以褚丕才琢磨出了这么一个文豪大会。
明面上是邀请各位大师把关选择优秀的后生,实则是向各大师们抛出橄榄枝。
只要他赠送的前朝遗宝能够打动大师们,便有机会引得众人前往平国公寿宴贺寿。
不曾想还没得到诸位大师的首肯,就先让他得到了纪衍诺令人前来参加文豪大会的消息!
这简直是好事成双。
“大人,可要将燕太子来到咱们齐国之事告知太子殿下?”老仆小声提醒。
褚丕沉思片刻:“不急。”
若换了以往,他定然让人第一时间将消息送给太子。
可如今太子既然那般待他,他倒是没必要急急迎合。
说不定,平国公会更高兴最先得到这个消息。
“待文豪大会散去,本官仔细想清楚了再定。”
“是,老爷。”老仆恭声应了。
“顾神医走了?”褚丕想起顾夜阑,又多问了一句。
“回大人,”老仆忙道,“顾神医下了画舫,在江边站了片刻便离开了,老奴已经派人跟踪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