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他视线从远处收回,对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的安小七道:
“走吧,送你回去,正好认一认未来岳父岳母的大门。”
安小七都要呕死了!
她觉得她被战西爵拿捏的死死的,浑身都气不顺。
她没好气的道:“不用你送,我怕我爸发起火来打断你的腿,他好几年前就想打断你腿来着的。”
战西爵轻笑:“啧,岳父对我成见这么大?那看来,是我犯了不可饶恕的罪?那我更应该去负荆请罪了。”
安小七:“……”
战西爵油盐不进,非要送她。
安小七拿他这种厚颜无耻的没办法,索性不搭理他。
她转身上了保镖的车,关门上锁后,就吩咐保镖:“回城里我那套公寓吧。”
她吩咐完,保镖就发动车子引擎,然后这辆车的身后就一直尾随着战西爵那辆拉冰鲜的货车。
车子快要驶到目的地时,阿德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安小七接通:“什么事?”
“大小姐,朱娇娇绑架的案子基本捋清了,幕后主谋是安娜小姐。”
“安娜?她不是还没出狱?”安娜,就是几年前策划安小七出车祸的主谋,安小七同父异母的姐姐,她倾慕威廉,“她的动机是什么?”
“属下不清楚。”
毕竟安娜跟朱娇娇是断层的阶级关系,完全没有任何交集,却被安娜策划的抓了,
阿德不好揣测安娜的意图,他只就事论事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在费城飞机中转站朱小姐是在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后才决定逃走掉的……”
安小七问:“什么匿名短信?”
“短信的内容说,护送她回加州城的保镖根本就不可能让她活着抵达加州城,因为保镖都是您的人,而您是战少的前妻以及战少儿子的母亲,说您有杀她的动机……”
阿德将整个短信内容说了一遍后,道,
“朱小姐看完这条短信就信以为真了,趁上卫生间的时候逃了,她是逃出飞机场没多远就被绑匪给抓了。
属下查过这批绑匪,都是从局子里放出来没多久的混子,正是缺钱的时候,
说是有人卖了一条线索给他们,告诉他们只要抓到朱小姐,就能搞到钱……”
安小七等阿德说完,冷笑了下:“所以,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幕后是安娜做的?”
阿德:“是属下无能。”
安小七又问:“她提前出狱,跟史密斯家族有关?”
史密斯家族是詹姆斯原配夫人的娘家,也就是安娜的外祖父家。
这件事,阿德已经落实清楚了,确实跟史密斯家族有关。
阿德如实回道:
“自从史密斯家族由那个私生子掌权之后,史密斯家族最近半年势头发展的很猛,
不少政要机构都有他的势力,安娜被提前放出来这件事,是这位新继承人做的。”
四年前,安娜跟原詹姆斯夫人联手策划谋害安小七车祸一事之后,詹姆斯就对史密斯家族开始密集打压,史密斯家族因此备受打击。
现在史密斯家族愿意扶持一个私生子上位,毋庸置疑是跟这位私生子达成了合作关系。
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把安娜和她的母亲从大牢里救出来。
搞不好,他们下一步就是报复詹姆斯。
安小七表情有些凝重,说道:“你跟爸爸打声招呼,最近多留意史密斯家族那边的动静。”
“好的,大小姐。”
安小七:“朱娇娇,明天几点到加州城?”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上午就能抵达加州城机场。”
“她到了以后,直接把人给朱家送过去。”
“好的。”
掐断电话后,安小七才推门下车。
此时,战西爵已经从他的货车上下来并抽完一根土烟了。
他看到她下来,就迈开步子走过来,“安小姐,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送来。”
安小七:“……”
战西爵完全无视安小七的无语,波澜不惊的继续说道:
“我说了我要追你,得言出必行,从一日三餐开始。”
安小七想着就以战西爵如今厚颜无耻的程度,你若是拦着,他若是能蹬鼻子上脸。
她想了想,说道:“从镇上跑来跑去多累,不如你跟我上楼吧。”
此话一出,战西爵舌尖就将腮帮顶出一个包来,似笑非笑般的说道:“上去后,你不会拿刀砍我吧?”
安小七扯唇:“谁知道呢,那也得上去之后才能知道。”
战西爵:“……”
安小七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她走出差不多三米多远,战西爵才迈出大长腿跟了上去。
安小七的个人公寓是个复式,上下两层,里面装修都是最好的,只不过是她鲜少过来住。
刷了眼瞳密码之后,安小七推门进去。
她进门后,在门口玄关处的鞋柜拿出一双女士拖鞋换上后,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扔在了战西爵面前:
“别弄脏我的地毯,弄脏或者弄坏了,你赔不起。”
战西爵关注的焦点不是她说的话,而是落在他面前一双半新不旧的男士拖鞋。
她的独栋公寓为什么会有男人的拖鞋,而且能看出使用的频次很多?
威廉不是她的男朋友,不代表她没有其他的男人?
那么,那个可以拥有一双固定男士拖鞋的那个男人,跟她是什么关系?上床睡觉的关系?
可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
毕竟,这个女人从植物人醒来也就三四个月时间。
这么想着,战西爵冷着的脸色又稍好了一些。
他顺手把门带上,跟着就拿脚把那双男士拖鞋给踢开,然后脱了自己的皮鞋,光脚踩在柔软又厚实的地毯上。
此时,安小七已经去厨房烧热水去了,等她从厨房出来后,就看到战西爵像找野男人似的,目光四处打量。
安小七敛起眸底的兴味,对他道:
“你不是想追我?帮我把厨房的生活垃圾给倒了,回头等上来后,帮我买点水果,除了芒果我不吃,其他的水果你看着买点。”
顿了顿,
“噢,我家里没有备用牙刷和洗漱的换身衣,你上来的时候记得给自己准备一下,我不喜欢我的房子和床被人弄的脏兮兮的。”
战西爵单手插裤兜里,看着面前女人眉眼含笑目光温软的模样,眯了眯眸,笑道:
“你能这么好心,留我住下?”
安小七扯唇:“好歹你是我儿子的亲爹,留你住一晚,也没什么。”
战西爵看着她笑盈盈的一张脸,总觉得这个女人笑里藏刀。
他咬了下后牙槽,没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
嗯……
厨房的垃圾是做干湿分离的,虽然垃圾不多,但从垃圾的分类来看,很明显,这些垃圾都是才产生的。
而且,都是生活垃圾。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今天是在詹姆斯庄园堵到的安小七,也就是说安小七至少从昨晚到现在没住在这边。
那么,这些生活垃圾是谁产生的?
战西爵脸子一下就绷的相当难看。
他转身走出厨房,看着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在给谁打电话的女人。
她嗓音温温软软的,眉眼神态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这个电话持续了差不多三分钟,才结束。
女人挂了电话后,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原本还言笑晏晏的脸很快就不见半点笑意,甚至是蛮不耐烦的对他说道:
“不是让你去丢垃圾的?”
战西爵在她话音落下后,就解开了西装的纽扣。
他把西装脱了随意的扔在了沙发上后,又动作慢条斯理的把衬衫卷至手肘处,这才对安小七嗤笑道:
“安小姐,玩儿我呢?”
安小七眨眼:“何出此言呢?不是你大言不惭的要追我的?叫你倒个垃圾,就是玩你?”
战西爵在这时,朝她走过去,并俯身逼近。
安小七倒也没多紧张,不过却屈起一只腿,盘在了沙发上,身体也向沙发后靠去。
她看着面前男人一张颠倒众生的俊脸,鼻端是他身上浓烈而又熟悉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且那气息正无孔不入的钻进她的汗毛孔,她只觉得心跳在这时剧烈加速,让她有种心慌意乱的错觉。
“没玩我,嗯?”
男人在这时,单膝跪在沙发上。
噢,确切的说,是单膝跪在她两腿中间,一只手扣住她的下颌,一双桃花眼噙着痞懒的笑,
“这个公寓明显有男人生活过的痕迹,你昨晚根本就没住在这里,厨房的垃圾是新鲜的,
门口有男士拖鞋,卫生间也有男人洗漱用品,这个生活垃圾只能是男人产生的,你让我给你男人倒垃圾,嗯?”
说话间,楼梯的玄关口传来脚步声,战西爵是下意识的就抬头朝楼梯的地方看去。
嗯,四目相撞,星火燎原。
身穿烟灰色居家服的混血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镶边的眼镜,
看起来像是很久都没有睡醒过,又像熬了很久没有睡过,
他冰蓝色的眼瞳红血丝很重,浅棕色偏卷的头发有些凌乱,整个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宅,是那种高级技术宅的那种。
“他是谁?”
两个大男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朝安小七质问过来。
安小七在这时,屈起一条腿,把战西爵踹开,人从他怀里钻出来,对已经走下来的男人道:“吵醒你了?”
约翰挑了挑眉,眼底带着审视,看着安小七:“???”
安小七对他俏皮的眨了下眼:“怎么,看到我不高兴?”
约翰是詹姆斯的侄子,安小七的堂兄,
他是搞科技研发的,因为最近有个项目赶进度经常加班,他就借宿在安小七这个公寓,
因为这个公寓距离他的公司只有五分钟的路程。
他最近忙于项目,没怎么关注他这个堂妹,所以对他堂妹带回来的男人,相当的好奇。
他走到水台前,给自己接了杯水,喝了几口后,才对安小七昂了昂下巴:
“这…满身地摊货的男人,你也朝家里领?你也不怕我揍他?”
安小七对他摊摊手,很是无奈的道:“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我有什么办法?”
约翰浓烈讽刺的笑道:“叔叔给你派的保镖都是饭桶?还是你不会报警?亦或者,就想把他领回来让我替你教训他一顿?”
安小七蛮轻描淡写的一句,直接让喝水的约翰差点呛喉,“他是……我儿子的爹。”
约翰:“……”
安小七:“他脑子坏了,是个残障人士。”
战西爵:“……”
安小七又道:“你这是睡醒了?还是还没开始睡呢?”
约翰很快就从战西爵身份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捏了捏发胀的眉心,道:“项目测试不合格,哪有功夫睡?今晚还得去公司通宵。”
安小七啧了一声,“你这么拼干什么呀?”
约翰故作难过的叹了口气:
“为了早日摆脱父母财政桎梏,实现财富自由,顺便娇养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妹妹啊,不然,还能为了什么?”
“你们是什么关系?”完全被无视的战西爵,终于忍无可忍的插话进来,冷声道,“安小七,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这是失忆后,战西爵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出安小七的名字,可见他有多生气。
安小七在他话音落下后,终于舍得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反问道:
“你不是都看到了?一个能在我个人公寓自由出入的男人,跟我能是什么关系啊?”
战西爵:“……”
“朱先生,我一早就跟你说过,我很难追的,何况你是我所有追求者中资质最平庸的一个,我若是你,现在就不会留在这里自取其辱,自找难看。”
战西爵不信安小七跟约翰有一腿,男人爱不爱女人,看眼神就能分辨出来。
他在安小七话音落下后,就冷声宣判道:“你们不是情侣关系,这男人看你的目光没有欲!”
这男人,说话还真是一针见血。
约翰此时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似笑非笑般的道:“欲望这种东西,都是在深夜里猛浪,大白天的,多有辱斯文!”
战西爵:“……”
安小七在这时火上浇油,走到约翰面前,仰着脖子对他撒娇:“你最近天天加班都没空陪我,威廉还以为我们闹掰了呢。”
约翰特别配合的在这时伸手揉了揉她蓬软的发顶,笑道:“那厮,这么欠?等哥哥忙过这阵子,非得找他好好算账。”
两人一唱一和的,战西爵听不下去了,气的摔门而出,
门被摔上的刹那,约翰就掐了把安小七的脸:
“你个没良心的,拖哥哥下水?他现在是脑子坏了,但身份还是战家的子孙,万一他记仇回头找哥哥算账,哥哥饶不了你。”
安小七撇嘴:“你饶不了我,我就让嫂子饶不了你。”
“嗨,你个小没良心的,哥哥才帮你教训了大渣男,你就这么祸害我?”
安小七:“你放一百个心吧,他不会报复你的,因为他早晚都能查出你的身份。”
“……”
约翰啧了一声,问道:
“你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昂?威廉是我的大舅子,我肯定是希望你能跟他走到一起去的,可现在瞧着这势头,不妙啊……”
顿了顿,拉长调子问,“你是不是还没放下他啊?”
安小七其实心里迷茫,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想过她的以后,又怎么会想她跟战西爵的以后呢。
她面色淡淡的:“不知道。”
约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她的大脑门,“不长记性的东西,你别忘了,他是有老婆和孩子的人。”
说完,就不管她,转身又上楼去了。
差不多五分钟,就一身西装革履的下来,手上还拿着一把车钥匙,显然是要出门的。
此时,立在窗口的安小七将视线从窗外撤回,看了他一眼:“你是……?”
“回家一趟啊,小半个月没逞欲了!”
安小七:“……”
约翰走后,安小七视线从新落到窗外。
战西爵开的那辆货车还在那。
安小七在窗口站了大概半小时,见那辆车还没有走的意思,索性不看也不管了。
她洗完澡,跟庄园那边的夏允报备今晚不回去后,就躺到了床上睡觉了。
本以为,会是个失眠难熬的夜,但奇怪的是,她今晚睡的特别好,一夜无梦到翌日早上九点才醒。
因为休息的好,一身轻松。
她去盥洗室洗漱完毕,换了身清爽又保暖的行头,就打算出门的。
只是门刚刚打开,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幕而强烈的怔住了。
她也不知道战西爵是从什么时候就守在她的家门口的,反正他脚边的地面上是一滩厚厚的烟灰。
她打开门时,他正丢掉一根烟头,用脚踩灭,一只空了的手上还提着一个精美的早餐盒,餐盒的上面又插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
估计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开门,眼瞳明显缩了一下后,说道:“我还以为你能睡到十二点。”
他说着,就强行挤门进去。
安小七:“……”
他进门后,就把鞋子脱了,然后把早餐盒搁在茶几上,说道:
“早餐是我在附近,借朋友家的厨房做的,食材新鲜,味道不比五星级大饭店差,你先吃,我借用一下卫生间。”
不等安小七语,他转身就轻车熟路的摸进了卫生间,然后关门上锁。
安小七:“……”
反正都是要吃早餐的,安小七犹豫了一下,也没矫情。
毕竟,食物无罪,浪费粮食可耻!
她拆开餐盒,上下一共三层,有汤包,虾饺,蒸蛋,也有八宝粥和滋补的山药排骨汤。
冒着香浓的热气,一下就勾出了安小七肚子里的馋虫。
她扶起筷子,吃了一颗虾饺,入口滋味鲜嫩,唇齿留香,真如男人所言,味道不输外面的星级饭店。
美食能让人心情变好,何况本来就休息不错的安小七,心情就越发的不错了。
只不过是,当她吃的差不多时,被战西爵的一个骚操作给败兴掉了。
“安小姐,能帮我拿下浴巾吗?”
刚刚搁下筷子的安小七,瞬间就反应过来,战西爵借她的卫生间不是为了方便而是洗澡。
她当下就裂开了,怒气冲冲的跑到盥洗室门口,“谁让你用我的洗澡间的?”
“我熬了一夜,身上不是烟草味,就是给你做早餐时弄的油烟味,我嫌脏。”
安小七:“你嫌脏,为什么不在你朋友家洗,偏偏跑到我家来?”
“因为我怕你饿肚子,也着急想来见你。”
安小七:“……”
“帮我拿条浴巾,没有浴巾的话,擦水的毛巾也行…”
男人理所当然且厚颜无耻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噢,还有,我没有换身的衣服,先前的衣服已经湿了,如果穿在身上弄脏了你的地毯我赔不起,所以,还要麻烦你借一套衣服给我。”
顿了顿,强调补充,“我不要别人穿过的。”
安小七气的说不出话来,刚要开口叫他就穿湿衣服出来时,男人在这时突然拉门。
她听到这个拉门的动静,就即刻如同触电似的背过身,怒道:“战西爵,你能不能有点羞耻心?”
战西爵看着门外完全背对着他的女人,一双眼睛都快弯成了月牙,他手扒拉着门框,笑道:
“安小姐,我就是个厚颜无耻的粗人,没有廉耻心,所以请你快点去给我拿衣服,不然我就这么精着出来,你别怪我耍流氓。”
说着,就把门拉的更大声,听的安小七一溜烟就跑了没影。
战西爵在这之后,发出一连串闷哼的欢愉声。
他倚靠着门框,看着头顶上装修的极为奢贵的吊顶,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几小时前跟江淮的一次通话。
他从江淮那得知,住在安小七公寓里的男人叫约翰,是她的堂哥。
这个女人,为了摆脱他,就诓他。
可见,她对他如避蛇蝎,从侧面映衬出他从前应该将她伤的不轻。
伤的很深么?
那她是不是很难过?
这些年,是不是过的很痛苦?
她那么讨厌他,他还要不要打扰她现在的平静生活?
战西爵想的出神,这时搁在水台上的手机震动了。
他撇了眼来电显示,是朱娇娇打来的。
他将盥洗室的玻璃门关上,拿起手机,摁了接听键:“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