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暗告诉自己,就连亲眼所见都未必是真相,她不相信南怀瑾的话。
她要那男人亲口跟她说。
这样想着,战云笙情绪便渐渐稳定下来。
车子在四十分钟后抵达下榻的酒店——白云大酒店。
战云澜最先推门下车,战云笙紧随其后。
夜晚的海城,风有些潮湿,吹在人的脸上隐约带着一丝寒意,冷倒是没多冷,就是这股阴冷的湿气让人不舒服。
下车后的战云笙打了个哆嗦,正准备问战云澜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时,就看到原本还立在原地的男人就疾步朝另一个方向阔步走过去。
战云笙好奇,快步跟了上去。
只不过是等她跟过去时,战云澜已经停住了脚步。
她看到他一双眼睛盯着一辆开走的黑色宾利,不禁好奇的问道:“大哥,是你认识的人?”
战云澜在这时从身上摸了一根烟。
他举起烟在鼻端前嗅了嗅,没有抽,嗓音淡到没有任何起伏:“嗯。”
他说完,就转过身,对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战云笙道:“回酒店休息,明晚我带你去见他。”
战云笙黛色的眉头微微拢了一下,“为什么是明天晚上?”
战云澜眯眼:
“明晚是霍老八十大寿,据说他会在寿宴上为自己的亲孙女挑一个好夫婿并将自己的位置传给未来的孙女婿,你不想去看看么?”
此话一出,战云笙就想到了南怀瑾先前发给她的那条关于蒋孝霖要跟霍香订婚的消息。
她眸色暗了暗,心道南怀瑾说的大概都是真的。
她抿了抿唇,不想让战云澜担心,便故作轻松的道:“好,我都听大哥的。”
战云澜心智成妖,一眼就能看出战云笙眼底难掩的落寞,他皱了皱眉:
“就这点出息?如果蒋孝霖真的是那种贪慕权贵趋炎附势的人,你们断了也好,嗯?”
战云笙眼眶有点酸涩,“知道了。”
战云澜见不得她哭鼻子,抬手将她脑袋往心口的地方带了带,手在她后背上拍了拍,安抚了片刻后,叫来梁召:
“带她去休息。”
战云笙仰起头,有些诧异:“你去哪?”
说话间,战云澜已经转身朝他的车走过去,边走的过程中边点了一根烟,道:“我去办点私事,你早点睡,别等我。”
安小七三个孩子,就数战云澜最持重老成,也是整个富家子弟中最拔尖最望其项背的存在。
他的一言一行基本上都不会遭到任何质疑。
因此,战云笙在他话音落下后,就道:“那你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战云澜嗯了一声,就拉开车门一脚油门就将车开的飞了出去。
这还是战云笙第一次看战云澜如此狂野不羁的一面。
她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黑色轿车,有些诧异的对身旁的梁召道:“你有没有发现,我大哥有点不对劲?”
梁召眼尖,她先前看到那辆黑色宾利车的副驾驶上坐着的是南云诚。
梁召小道消息又多,所以比战云笙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此,她在战云笙话音落下后,就说道:
“先前那辆黑色宾利里头坐的是云诚小姐,我可听说了,云诚小姐的新婚丈夫是海城厉家的少爷,她一回国就不吭不响的把婚都给结了,我估摸着大少爷是去找云诚小姐的。”
此话一出,战云笙就诧异的啊了一声,
“诚诚姐结婚了?你从哪听来的八卦?这话可不能胡说八道的。我记得,诚诚姐出国前因为舍不得离开我大哥还哭的死去活来的,我一直以为他俩有戏,怎么……”
“公主殿下,这人心都会变的。何况,云诚小姐当初跟着她爸妈离开帝国时才十五六岁,这都多少年没回来了?算着时间都快小十年了吧?别说她在国外遇到白马王子谈情说爱,现在就是生出一个孩子喊你一声姑姑也是人之常情。”
战云笙还是不信南云诚会不吭不响的结婚,她凶巴巴的瞪着梁召:
“你从哪听来的谣言?诚诚姐若是真的结婚了,南叔和南姨不可能不请我爸妈吃喜酒的……”
话都没说完,梁召就打断她,道:
“公主,你最近脑子里除了谈情说爱都不看新闻的吗?海城第一豪门就是厉家了,厉家官方都发了通告了,说他们家独苗娶的就是南云诚小姐。”
此话一出,战云笙还是免不得欷吁。
她一时心头五味杂陈有点难过的道:“那我大哥怎么办?我大哥等她等了这么多年,结果等了个寂寞?”
梁召望天,悠悠的口吻:
“哎,要是能有个像大公子这样的男人为我守身如玉十年,就是把我宰了给他熬汤喝我都甘之如饴。”
战云笙:“……”
正说着话,蒋孝霖电话打到了战云笙的手机上。
战云笙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犹豫了许久,才将电话接通。
距离他们上次通话,已经过去了三十六个小时了。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男人稍显暗哑的疲惫嗓音,“笙笙,睡了吗?”
此话一出,战云笙鼻头就是一酸,满胸腔都是无法克制的酸胀。
她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发出一声哭腔。
她咬唇,没说话。
手机那端的男人那边风有点大,应该是在天台这样的地方。
她没说话,手机那端的男人便又道:
“抱歉,再等我两天,两天后等我处理完手上的麻烦事就飞盛京去陪你,好不好?”
战云笙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后,说道:
“你能跟我说说,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吗?我听说,海城的州长已经被你拉下马了,那些直接栽赃陷害你父母的凶手也都被你扔进警察局了……按道理,你父母的血海深仇已经报得差不多了,不是么?”
这话一出,手机那端的蒋孝霖就知道战云笙是在埋怨他最近待她的冷淡。
他在这时倚靠着身后的水塔点了一根烟,含在嘴里,抽了片刻,眯眸眺望着脚下夜色阑珊的城市灯火,答非所问:
“明天是除夕,每年除夕我都会陪你放烟火,明天我不在你身边梁召会陪你放,我大年初二就会回去……”
他话都没说完,战云笙就打断他:
“蒋孝霖,今天下午的时候我给你打过电话。但接电话的不是你,而是霍香。她说你们睡了,你答应霍老会给她一个孩子,是这样么?”
闻言,手机那端蒋孝霖夹烟的手就颤了一下。
他在这时深吸一口烟,喷出一团浓郁的青烟后,他哑声笑道:“你不相信我,嗯?”
战云笙喉头滚了滚,压下心口那阵绵密的刺痛后,道:
“她让南怀瑾把你俩的艳照都发到我的手机上了,你叫我怎么信?”
这话一出,蒋孝霖就徒手掐灭猩红的烟蒂,嗓音沉了一度,“你现在在哪?”
蒋孝霖迟迟不解释,战云笙心彻底就凉透了,她嗓音很冷淡,“怎么?我在哪里你还能飞过来陪我跨年?”
蒋孝霖拳头在这时握了起来,他静了几秒后,道:“你跟南怀瑾私下联系……这是打算旧情复燃了么?”
闻言,战云笙便扯唇笑道:
“我上午给你发的消息要等到翌日下午才能等到你一个敷衍的嗯字,我三天才能等到你一个电话……我以为你真的很忙,结果你是在忙着跟别的女人上床生孩子,蒋孝霖,你现在却还要倒打一耙质问我跟南怀瑾有什么,你对得起本公主吗?”
战云笙说到后面,话里已经很委屈了,甚至还带着一丝哭腔。
蒋孝霖却没着急哄她。
他知道现在是他最艰难的时候,成败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他不可能因为儿女情长而把整盘棋给搞垮。
他不打算解释,因为他太了解战云笙。
她这种从小被捧到大的公主,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清楚的?
不当着她的面说,只会越解释越乱。
与其让她心里胡乱猜忌,反而不如叫她误会,让她老实待在盛京过年,省得她回头一时头脑发热跑到海城来找他反而坏了他的计划。
思及此,蒋孝霖便狠狠心,对手机那端的战云笙道:“是我对不起你。”
此话一出,果然女人就把他的手机给掐断了。
蒋孝霖看着完断挂电话的手机界面,原地平复了几秒胸腔里的燥意后,一拳捶在水塔上,整个关节部分瞬间就血肉模糊一片。
立在他身后的属下在这时战战兢兢的从暗处走了出来,对他道:“九叔公,霍老请您过去呢。”
蒋孝霖收了拳头,眼神阴鸷的看向不明的暗处,波澜不惊的道:“我五分钟后过去。”
那属下闻言,便退了下去。
蒋孝霖在这之后,给梁召打了个电话。
梁召看了眼已经走进酒店电梯里的战云笙,犹豫了两秒后,她对战云笙道:
“公主,你先上去,我突然肚子疼,去上个厕所。”
此时战云笙情绪低落到了极致,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趴着修复心底的伤根本就没管梁召。
她懒懒的嗯了一声,就关了上电梯门。
梁召在电梯门关上的下一瞬就接通了蒋孝霖的电话,
“霖爷,您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您刚刚跟公主殿下说了什么?您是不知道,公主殿下现在有多少伤心……”
她话都没说完,蒋孝霖就打断她:
“这两天你给我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看着她,决不许她来海城。”顿了顿,“如果她要是来海城,梁召,我会扒了你的皮。”
梁召本来都到了嘴边战公主已经到海城的话又给活生生的咽了回去,她战战兢兢的道:
“……哦,我……我知道了。”
说完,手机那端的蒋孝霖就掐断了她的电话。
梁召暗骂了句脏话——特喵的,这叫什么事儿?
战云笙住到酒店后,连澡都没洗,就将自己摔进床上,闷头哭出了声。
梁召来找她,被她撵滚了。
她一个人闷头伤心了一个小时,好像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可能是小孩子心性,难过是真的难过,可这难过劲一过,好像也没什么。
她大哥说得对,缘聚缘散,她犯不着为了这么个大渣男伤心欲绝。
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她战公主又不是没人爱了,她犯不着。
这么想着,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调出南怀瑾的手机号码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南怀瑾现在做梦都想跟她复合,战云笙的电话他几乎是秒接。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小姑娘很重的鼻音,“本公主心情不好,你在梦幻之城定个位置,我们去喝一杯怎么样?”
音落,南怀瑾就挑眉讥诮道:
“海城有的是喝酒的好去处,为什么非得去梦幻之城定位置?怎么,你要去梦幻之城抓蒋孝霖的奸?”
战云笙烦躁的从床上爬起,不耐烦的打断他:
“废什么话啊?去就一个字,不去就两个字,我又不是非得你陪着不可?”
南怀瑾多少是了解一些战云笙的。
战云笙之所以找他去梦幻之城喝酒,八成是蒋孝霖让她不痛快了,她想拉上他这个前任去给蒋孝霖添堵。
无论她的初衷是什么,南怀瑾都觉得这是他难得追回战云笙的一次绝佳机会。
没准,他再略施小计,他就算追不回她的心,得到她的人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南怀瑾便痛快的应道:
“我就在你们所下榻酒店的停车坪,你现在下来吧。”顿了下,“你现在跑出来,你大哥能同意?”
战云笙答非所问:“我五分钟后下来。”
战云笙说五分钟,真的就五分钟。
当她五分钟后出现在南怀瑾车前时,南怀瑾整个眼睛都亮了一下。
小姑娘换了身jk制服,不到膝盖处的百褶裙下是一双笔直漂亮的大长腿。
她身高在女星里不算高,但此时因为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整个人气质就跟他记忆中变得不一样了。
又纯又欲。
南怀瑾视线在她腿上的黑丝袜停留了两秒后,落在她无比精致的一张小脸上,道:
“你穿成这个样子去那边招蜂引蝶,不怕闹出事?”
战云笙扯唇:“能出什么事?”
南怀瑾给她打开车门,道:
“旁人我不太清楚,我自己看到你这副样子,就蛮后悔你在帝都发病那次对我曲意逢迎时我没弄你。”
战云笙咬了下后牙槽,笑骂道:“南怀瑾,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喝酒吗?”
南怀瑾扯唇:“总不会觉得我是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