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窗户关死,不透光的窗帘也拉上,并未开灯,仅靠一盏小小的油灯照明。
白王、查理斯、君子清坐在桌子的三个角落,面色凝重。
白王皱眉道:“为什么不开灯?而且这样有点闷。”
“不是你说有重要事要说的吗?”君子清反问:“难道你不觉得这样比较符合气氛?”
“我不太懂你们人类的想法,不过这样也行。”两颗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白王只当是自己无法理解。
稍微斟酌了一下,白王开口道:“首先第一个事,耶梦加得是我的老师。”
话一出口,屋里同时响起两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君子清微微后仰,睁大了眼睛:“你说的这个老师,是指哪种老师?一个老师教很多个学生的哪种?”
白王摇摇头:“据我所知,老师应该只有我这一个学生,用人类的说法,其实应该是师父更合适,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有点惊悚。”君子清揉了揉脸恢复平静,转头看了眼边上,查理斯刚从呆滞中醒转。
耶梦加得竟然有学生,而且还是眼前这头熊,不管哪里都不对劲。
看着两人恢复了过来,白王继续说:“老师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关注李长安,大概是十六年前。
我不知道世上最了解李长安的人是谁,但了解叛神这个族群的应该就是老师。”
“等等,你接下来要说的消息是不是更劲爆?”查理斯觉得自己需要做一个心理准备,他只不过是个王级。
君子清瞥了眼查理斯,似笑非笑:“我跟你说个事,当初末日降临,我和你父亲都被原初挑中,作为祂的代言人晋升为帝级。”
整整一分钟没有听见查理斯的呼吸声。
一分钟之后查理斯重重的喘了口气,勉强回过神来,他承受了这个实力不该承受的震惊。
“好了,你继续说吧,我觉得我现在什么都能承受。”
白王点点头:“大概二十五年前老师发现了李长安,它派出了五位王级,加上一支数量过万的鼠群潜入了通天城。
当时的通天塔地下三十三层还不是现在这样独立在塔之外,鼠群潜入通天塔引起混乱,五位王级趁机进入了三十三层。
它们在那里见到了皇字计划的一名实验品,那个实验品很特殊,他拥有改变规则的能力。
为了让那位实验品能够无代价的制定规则,五位王级中的一位付出了自己的性命,成功让那个实验品制定了一条规则。”
白王犹豫了一下。
“什么规则?”君子清急忙追问,至于那位实验品她已经知道是谁,后来帮助李长安踏入王级的少年。
“一条简单的规则。”白王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十年之内,李长安身上的特殊之处不会被人注意。
因为这条规则的存在,帝国军方在捕捉疑似叛神者的存在时忽略了李长安,他一直到十六岁以后都不曾被人发现。
不过在去极北的前一天,老师对我说:李长安呈了少年的因,他现在欠下了一笔要还的债。”
君子清毕竟是帝级,知道因果的说法不是什么玄妙的东西,在强者之间很常见,轻易不受人情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我的猜测是...”白王的眼神凝重,压低了声音:“现在他是在还债,别人给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的。”
皱起了眉头,查理斯问出心中的疑惑:“依据呢?”
白王冷静的缓缓道来:“他在疯狂状态依旧对妹妹和连香小姐有反应,就是我的依据,你不要着急,听我说。”
深吸一口气,白王似乎在犹豫该从哪里说起。
“对李长安一生影响最大的几个人你们应该都有了解,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可朋友也分很多种。
林诗年江水步,这两人对他来说亦师亦友,所以当李长安迷茫的时候,他就会想起这两个人,这两人给他方向。
而家人是港湾,像他这样的人也有不能说出口的疲惫,家人为困境中的他带去力量。
如果你们了解过连香小姐的生平,就会知道连香小姐代表的是同类,她令李长安在疯狂的时候保持一点清醒。”
君子清接过了话:“所以你认为我们唤醒的那个是因痛苦而疯狂的他,也就说李长安是自我封印?”
“没错,他最后说是等价交换。”白王提到了这四个字:“我认为他是双向封印,封印自己也封印贺小笑。
封印三十二年,每持续一天,李长安就会失去一天的记忆、实力等等,他今天能发挥出近帝级的实力就是一个证明。”
“我们唤醒他的同时也会解放贺小笑?”君子清眸光黯淡,这是他们不能接受的结果。
现在放出贺小笑,代表战事重启,共助会还没有和贺小笑掰腕子的实力。
白王摇摇头:“这点我不敢肯定,总之晚一天唤醒李长安,他失去的就多一点。”
查理斯对双字王的认识不深,但君子清已经在推算。
离米城之战过去不到一个月,假如李长安没有封印,接受了李儒的力量到今天确实应该是他的巅峰状态。
最后的叛神者,更是双字王,一拳一个王级过分吗?很正常。
君子清低声喃喃:“李儒将叛神者的王级称为‘神级’,还特别点明不是神灵的神,你说和李长安潜意识里的那三个人形有没有关系?”
“不清楚,除非再找一个叛神者来做试验。”白王的熊脸上露出如人一般的哀伤。
还有谁是叛神者?贺小笑呗。
这样一来共助会陷入了两难境地,哪怕找到了帮助李长安找回记忆的办法也没法使用,除非有能力去面对贺小笑。
双方都是死局。
贺小笑想要出城就必须放弃人皇道或者等上三十二年,而李长安恢复就会释放贺小笑。
作为共助会目前的指挥官,查理斯需要考虑清楚是否还要,将恢复李长安做为共助会第一目标。
一人一熊的目光都放在了查理斯身上。
查理斯苦笑不已,良久后抬起头来问:“你刚刚说了不同的朋友,那么对李长安来说,万太平是什么?”
“...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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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剩下两个人,一个李长安一个杨俊喆。
李长安坐在大树的边上,目光从大树的根部一点点上移到树冠,又从树冠下移到树根,周而复始。
“那个...李先生。”杨俊喆坐在边上,干笑两声:“您在看什么呢?我叫杨俊喆,我们以前见过面的。”
李长安转头看着杨俊喆,语气平淡:“我忘了。”
好像还是挺好相处?杨俊喆松了口气,笑道:“忘了没关系,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就好。”
“可以。”李长安点点头,打量着杨俊喆,问了一句:“你有儿子吗?”
“有个儿子,您以前也见过,他现在在情报组,跟着老齐,您应该也不记得老齐了吧,他断了一只手的,就我们相熟的还叫他老齐...”
打开了话匣子,杨俊喆轻松了不少,说着说着也带上了笑容,倒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李先生挺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