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他被转卖了好几家主人，他们用金属镊子拔去他身上长得鳞片，好奇半兽人的身体，将他四肢割断，看着他慢慢长回来。

一直维持到十九年，他再次被主人抛弃，丢在地下牢笼里，阴暗潮湿，见不到一丝阳光。

直到，她出现。

…

顾鹤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手指不停整理着被风吹乱的金发。

姜织注意力落在前方。

到达封印之地了。

她总算知道777所说的反派受了刺激是什么意思了，有几个主城贵族用奴隶吸引高级妖兽的注意，然后他们跑到了封印之地里。

封印在地底下的恶龙嗅到血腥味，自然会发狂。

顾鹤看到眼前的古老建筑，连发型都来不及整理了，趴在斗篷边，眯着眼紧紧逡巡着四周。

他突然睁大了眼，问：“这里是恶龙的封印之地？”

姜织应着：“对啊。”

顾鹤面色骤然煞白，回想起在古书上见过的画面与描写。

恶龙封印之地，在尘地最深处的位置，附近遍布最高级的妖兽，从未有过使者靠近过这里，古书上的画还是先人描绘的，就是为了警示后人千万不要前往这个地方。

龙是传说之中的妖兽，除了几个快死的老人，根本没人相信这世界存在龙。

而这处封印之地正是封印恶龙的地方。

“你疯了啊？”顾鹤震惊地看向她，双腿不由地开始发软。

姜织用戴在右边的眼镜观察封印之地的情况，没有回答他的话。

顾鹤回想起在商街里感受到的地震，再联想到此处，他喉咙吞咽，问：“恶龙…出来了吗？”

姜织摇头：“还没。”

顾鹤松了一口气。

姜织紧接着说：“不过快了。”

顾鹤如雷轰顶，浑身颤抖得厉害。

“要去通知主城里的人……要去通知他们……”加强封印。

姜织收回目光：“没用的，现在再强的封印都拦不住它了。”

顾鹤：……你是怎么做好平心静气说出这么恐怖的话的？

姜织操控斗篷下坠，直到落在地面上。

附近的高级妖兽都不敢靠近这里，可见地下压着的恶龙有多可怕。

她来到小黑面前，郑重其事地说：“小黑，我需要拜托你做一件事，可能会对你造成一些伤害和困恼，你愿意帮我吗？”

小黑没有一点反应，但被她握住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姜织眼前一亮：“你是答应我啦？？”

半兽人薄唇微动，声音似磨砂般嘶哑，一顿一顿，仿若鹦鹉学舌地说着。

“答，答应。”

妖兽之间的语言复杂难懂，倘若妖兽想要学习人类的语言唯一的途径只有通过听和看，它们学习能力惊人。

高级妖兽拥有十二三岁小孩的智商。

而力量强到能够化形的妖兽便有着正常人类的智商。

半兽人与化形妖兽相同。

姜织眨了眨眼，惊讶地盯着他的薄唇。

“你会说话了啊。”

地面在这个时候再次震动了起来，那道龙鸣越发清晰，仿佛要震碎心脉，姜织立刻释放保护屏障，唇角溢出血丝。

太强大了。

不愧是远古恶龙。

只是一声龙鸣，她就有些顶不住了。

顾鹤是召唤师，能够以自身法力召唤契约宠物。

他在龙鸣刹那，召唤出自己的契约宠物，护住了心脉。

大多召唤师的契约宠物都是食肉动物，老虎狮子狼什么的。但顾鹤却是一头毛都没长齐的妖兽。

形如麻雀的妖兽还没她巴掌大，在地上蹦蹦跳跳的。

姜织看了眼地上叽叽喳喳的麻雀，笑了下说：“你召唤物挺有趣的，一只麻雀。”

麻雀当即怒了，长着尖锐的鸟喙说起人话。

“谁他妈是麻雀！！我是朱雀！！上古神兽朱雀！！”

姜织一脸不信。

朱雀气急，跳起来就想啄她的脸。

半兽人小黑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握住了它，只要用点力，就能把它捏死。

顾鹤急忙召回朱雀，原本在小黑手心里的朱雀回到了他的怀里。

“呜呜呜他们欺负我~”朱雀埋到主人的怀里哭泣告状。

姜织：“……”差不多得了。

随着地面颠簸剧烈，封印逐渐松动。

姜织对顾鹤道：“我等会要施展一个黑暗禁术，你站远点。”

顾鹤以为自己今天受到的刺激够多了，没想到还能再次惊愕。

“黑暗禁术？连十二长老都无法施展，你怎么会的？”

黑暗禁术不同于普通施展的术法，它是由万年前的黑暗巫师创造而出，使用禁术就必须付出代价，甚至达到出卖灵魂的地步。

姜织：“再废话，你跟你那只鸟都要死。”

顾鹤不敢再停留，离她远一些站立。

姜织从魔法袋拿出一把金质匕首，旋即对准心口的位置刺去。

疼痛还未来临，手腕被人紧紧握住。

对上半兽人的眼，她深吸了口气道：“放心，我会没事的。”

黑暗禁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越强的禁术，代价越多。

推开他的手后，匕首尖端刺入心头，血液顺着匕首涌入刀柄的晶球里。

在晶球充盈后，她才拔出匕首。

姜织面色如白纸般苍白，将金质匕首丢到空中。

随后她用画笔沾染心头血画阵，站在阵法中心位置的小黑一动不动，墨色额发下的那双幽深灰暗的眸子落在不远处的少女身上。

几秒后，他阖上了眼。

——你看那只怪物，又被他的主人抛弃了。

——两年多了，都没人买他，留着也是吃闲饭的。

——一点也不会讨主人喜欢，连笑都不会笑，跟个死人一样，买回去做什么？

身上的疼痛越来越清晰，仿若皮肉撕裂一般，小黑努力压制着体内的剧痛，身体站得笔直挺拔。

过了许久。

久到他撑不住倒下的时候，掀开眼，看到了跑过来的少女。

姜织扶着他起来，却看到。

怀里可怜的半兽人嘴角弧度浅浅地轻勾着。

明明遭受到极为残忍的痛苦，此刻还能笑出来。

仿佛散去无尽阴霾，真诚又温柔。

从未见他笑过的姜织一下愣住，呆呆地注视着他脸上的笑。

——

昏过去的小黑在梦境里，看到了一头通身漆黑的巨大身影，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作者有话说】

恶龙出现了~

晚安仙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