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这天晚上,陶思稚吃完冰激凌,去洗手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蒋舸帮他拿出来,是陶思远打来的,他帮陶思稚开外放接听,陶思远有些疲惫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弟弟,我晚上留在公司加班,睡觉回不来了。”
“但是应该赶得及回来给你做午饭,”陶思远说,“早饭的面包在冰箱里。”
陶思稚洗完了,甩甩手,凑到蒋舸手边,微微大声地对着话筒说:“哦。”
挂了电话,蒋舸看着陶思稚,有点想让陶思稚跟他回家,但随即想到他爸还在家,便没有说出口。
“我得走了。”蒋舸说。
陶思稚很轻地“啊”了一声,抬头看着蒋舸,用还湿着的手很轻地抓住了蒋舸的手指。看蒋舸没挣开,他又得寸进尺靠过来,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走吧。”把蒋舸往他家小区门口拉。
“我没说回你家。”蒋舸试图阻止。
陶思稚就像没听到,拽着蒋舸继续走。
蒋舸确实也不想回家,便跟他妈说了一声,跟陶思稚回家了。
陶思稚刷了门禁,带蒋舸走进小区,又走了没多久,进了他家的楼里。陶思稚家在19楼,面积很大,装修得简单,不过维护得很好。
蒋舸跟着陶思稚走进客厅,忽然觉得有些奇怪,陶思稚家从客厅到餐厅,都没有落地,墙上钉着不少木板和玻璃柜,用来置物。木板和玻璃柜的高度,目测都在一米五以上,看上去十分怪异。
蒋舸走到其中一块木板边,看了看,感觉不像是装修的时候就设计好的,转身问陶思稚:“你家钉这么多板干什么?”
陶思稚没说话,他在给蒋舸拿水杯。
水杯在投影屏幕旁边一个很高的玻璃柜里,陶思稚微踮着脚,把玻璃拉开了。
他的卫衣下摆被抬手的动作吊起来,露出了小半截腰。
他摇摇晃晃的,终于拿到了杯子,但拿的不大稳。
蒋舸看了几秒,从背后半抱住他,接住了杯子,想了想,还是说:“陶思稚,你衣服太短了。”他伸手从陶思稚的卫衣探进去,碰陶思稚的腰。
陶思稚的腰很薄,皮肤柔软温热,一被他碰到,就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回过身来,抿着嘴唇笑,手搭在蒋舸胸口说“蒋舸,痒”。蒋舸一低头,吻到他的嘴唇,把杯子放到了一旁。
时间还不是很晚,陶思稚要蒋舸陪他看一部电影。
他拿起一本放在茶几上的小本子,对蒋舸说:“本来是我哥要陪我看。”蒋舸看了一眼本子,上面写了十几部电影的片名,有几部后面打着勾,有几部没有。
“这是什么,”他问陶思稚,“你看电影还有计划?”
“李老师给我的下半年观影单。”陶思稚看着本子,说。
蒋舸又问“李老师是谁”,但陶思稚好像在研究片单上的影片介绍,没有回答蒋舸。
陶思稚看了好一会儿,似乎都没选定要看的电影,盯着本子不说话。
“选不好?”蒋舸问。
陶思稚“嗯”了一声,说:“我都不想看。”
“不想看为什么要看。”蒋舸又问。陶思稚不说话,蒋舸便说:“你有别的想看的电影吗?”
陶思稚立刻说:“有。”他说了一个星际系列电影的名字,蒋舸说:“那就看这个。”
陶思稚有些犹豫地看看手里的片单,像在抵抗诱惑,磨磨蹭蹭地把片单放下了,对蒋舸说:“我哥可能不让我看。”
“这都要管?”蒋舸说,“他又不在。”
“嗯。”陶思稚点点头,仿佛接受了蒋舸的说法,告诉自己“反正他不在”,就关了灯,打开投屏,选了电影的一部前传。
这部前传蒋舸也看过,不过内容记不清了。陶思稚看了一会儿,当一个角色出场时,他突然做出了奇怪的举动,开始跟着角色念台词,语速和内容一模一样。
蒋舸感觉自己突然知道为什么陶思远不让陶思稚看这部电影了,他可能陪陶思稚看了几百遍。
陶思稚模仿的角色和他的性格有点像,蒋舸看着陶思稚说台词,伸手揉了揉陶思稚的脑袋。
陶思稚立刻抬手把蒋舸推开了,盯着屏幕,认真的说:“我在看电影。”
角色的戏份结束了,陶思稚的姿态放松了一点,就像他自己的戏份结束了一样。
电影似乎进行到陶思稚不大感兴趣的地方,他转头看看蒋舸,突然说:“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确定我来自瓦肯,开始学瓦肯语,为回到那里作准备。”
“不过后来我哥不想再听我说瓦肯语了,就告诉了我真相,电影是地球人拍的,世界上没有那颗星球,我只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地球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真希望我是瓦肯族遗落在地球的一员。”他又说。
蒋舸看着陶思稚的眼睛,问他:“你做地球人不高兴么。”
“我跟你们不一样,”陶思稚对蒋舸说,“我不正常。”
他说得很平静,语气也普通,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蒋舸顿了少时,对陶思稚说:“你没不正常。”
陶思稚面无表情地看看蒋舸,没说什么。
紧接着,陶思稚喜欢的角色又出现了,他又开始嘀嘀咕咕地学人家说话,就像刚才的对话没再出现过一样。
蒋舸沉默地陪陶思稚看了大半部电影,屏幕上出现了男女亲热的画面。陶思稚包住了自己的眼睛,蒋舸问他“你干什么”,他说:“我哥不让我看这段。”
蒋舸觉得成年人还不被允许看亲热画面好笑,想拉开陶思稚的手,说:“这些你自己都做过,有什么不能看的。”
陶思稚捂着眼睛不放,往后倒去,蒋舸被他一拽,向前把陶思稚压在沙发上。陶思稚终于放下了手,抬手推蒋舸:“重。”
蒋舸按着他手腕,低头吻他的唇角,陶思稚被他亲了几下,就不推了,抱着他,很想要似的地吮吸他的嘴唇,爱的角色回来了,也没有继续坐起来看。
陶思稚看上去很瘦,实际上也没有瘦到只剩骨头,皮肤很软,他的膝盖顶着蒋舸,轻轻喘气,叫蒋舸名字,眼神湿润地看着蒋舸。
“蒋舸。”他很轻地说。
蒋舸移开嘴唇,撑着沙发,俯视陶思稚,又对陶思稚说:“思稚,你没有不正常。”
陶思稚看着蒋舸的眼睛,脸上没有感动,不过也没有抗拒,他“嗯”了一声,抬手抱住蒋舸,抱得很近,像茫然,但也像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