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大义，我等佩服，愿为公子效死！”老兵们再次跪服。

“请老哥哥们也做见证，为我大秦守陵！”樗里寻认真地看向老兵们。

一个帝国的强大不是靠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能够决定的，而是那些最底层的士卒来守护的。

底层士卒认可这个帝国，承认宗室，那无论国家面临怎么样的危难, 关键时候，总会有一位位人杰出世，扶大厦于将倾。

“吾等愿追随公子，为大秦守陵！”老兵们认真的发出自己的誓言。

“本公子此次前来除了看望诸位老哥哥外，还有一事相求！”樗里寻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公子请说，但有求, 我等愿为公子效死！”老兵们都纷纷附和。

樗里寻坐在了篝火旁，看着老兵们，虽然赐姓和授艺对这些底层士卒来说是好事, 可是毕竟是他们无奈之举，也是在没了他们的军功和土地。

“我、蒙恬将军、太子扶苏和陛下，乃至整个帝国，对诸位老哥哥们有愧啊！”樗里寻愧疚的行礼。

“公子何必如此！”所有老兵们都纷纷让开，不敢受这一礼。

可是樗里寻依旧坚持着行礼，老兵们也不得不受，只能忐忑的受此大礼，等待着樗里寻接下来的话。

“军功爵，是老哥哥们晋升的途径，草原一战，老哥哥们最低的也是爵不更，甚至成为大夫的也不在少数，这些都是老哥哥们用命换来的。”

“可是，千寻有愧啊，帝国愧对诸位老哥哥们, 大秦拿不出那么多的土地和官位赐予诸位老哥哥啊！”樗里寻再次开口, 惭愧不已。

“这……”老兵们都沉默了, 他们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当兵打仗，立功授爵，这是他们参战的根本。

但是现在，帝国却没有这么多的官位和土地赐予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们也终于明白了公子寻为什么说帝国对他们有愧了。

可是让他们放弃这些，他们又该怎么办，为了这场胜利，他们死了多少兄弟，手足无全。

“所以，本公子再次请求诸位老哥哥谅解！”樗里寻郑重的跪在了地上，朝诸位老兵行礼。

“我等……可以不要官位，不要土地！”老兵们迟疑着，最终都选择了放弃军功，他们无法承受宗室公子这一跪啊。

相比于军功，公子这一跪，对他们来说太沉重了，尤其是这位公子带着他们打赢了长期南下掠夺的匈奴、东胡，平定了夜郎、百越。

这位公子是他们心目中的神, 然而, 这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面对强敌都没有卑躬屈膝，现在却跪在了他们面前，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

“公子不必如此，我等能跟随公子，见证帝国强盛，草原灭亡，已是幸事，如何敢奢求其他，更不值得公子这一跪！”老兵们倔强的想要将樗里寻扶起。

看着老兵们的真情流露，樗里寻只觉得自己的算计很无耻，内心的愧疚更加，他们居然去算计这些为大秦效死的朴实的老兵们。

“作为补偿，我与蒙恬将军向陛下上疏，请求陛下开放帝国藏书和武库，允许老哥哥们以军功换取经籍、武略，作为家族传承！”樗里寻私自更改了授艺的门槛。

从必须是卿爵才能授艺，变为可以用军功换取。

“除此之外，老哥哥们也可以联合其他同乡，累计军功，只要军功入卿，本公子、太子和陛下将会为老哥哥们赐姓！”樗里寻再次说道。

“赐姓、授艺！”老兵们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多么的渴望不可及，他们曾经羡慕过那些有名有姓的贵族，甚至很多人，他们的县尊，县尉和县吏们都是无姓者。

在面对有名有姓者，他们都会自觉低人一等，这与个人能力无关。

“公子说的是真的？”老兵们依旧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有朝一日，能有姓氏，相反的授艺他们现在并不怎么看重。

若是得到公子、太子、陛下赐姓，那将来他们百年之后，在他们的坟前，也不再是只有一方小小坟包，无人知晓他们姓甚名谁，有过何等辉煌事迹。

有名有姓之后，他们的后人会记得他们，他们也能如贵族一般享受血食。

最重要的是，他们死后，也能留下痕迹，证明这个世界，我来过！

“军功如何累计？”老兵们激动地看着樗里寻，想要知道如何累计军功达到赐姓门槛。

“按秦国军功爵，同乡之间可以互相叠加，达到五大夫后，凭借此战军功，皆算有大功，可算入卿爵，但是也仅次一次。”樗里寻想了想说道。

军功爵达到五大夫之后，就不再是人头记功，而是有大功才能晋升卿爵了。

然而这一次他们征服了草原，开疆扩土，不是小小晋升三级可以比拟的，加上心中有愧，所以这一次属于特例，只要军功达到五大夫，就可算入卿爵，赐姓！

老兵们纷纷开始计算起自己的军功，然后思索着自己的同乡们都在哪，想着却联系起来，累计军功，达到五大夫就可得赐姓了。

相比于土地、官位、封赏，他们都可以不在乎了，没有什么比赐姓更弥足珍贵的了。

“你们为什么如此看重赐姓呢？”樗里寻拉着一些老兵问道。

这是他们始终理解不了的，也想不到赐姓会让这些看破生死的老兵如此兴奋。

“人活一世，总要留下些什么，我们都是经历过死亡的人，死亡对我们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只有一方孤坟，掩埋在荒草之中。”

“死亡我们不怕，怕的是，没人知道我们！”

“土地、官位，我们都可以不要，我们只希望这一世没有白活，哪怕死了，也有后人知晓，我们曾经活过。”

“我们出身微末，但是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劈柴，哪怕劈柴烧尽之后还留下尘埃，我们不想自己死后，连劈柴都不如，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们只想向世人证明，这个世界，我们来过！”

老兵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但是意思都很清楚，他们只想死后留名，证明这个世界，他们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