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雉下手可不轻,她的话音尚未落下,捏着我腰间的手指就狠狠拧了一圈!
我疼得“嘶”的一声,下意识一把握紧了拳头。
何雉还是不松手,噘嘴看着我,眼中却逐渐升起委屈之色……
那神色瞬间让我心跳落空半拍,有一丝失重感,还有心疼。
我本来是想说恐怕不妥,可鬼使神差的我却脱口而出:“恐怕不惩戒他几分,也不合适……”
说完这话,我都感觉有几分心虚。
旁侧的柳化烟明显愣了愣,疑惑地看着我。
何雉眼中的委屈,顿时就变成了惊喜。
她掐着我腰的手也立马松开了,还快速地帮我捋平了腰间褶皱的衣服。
“爷爷和我讲过,雷击木还能做符牌,哭丧棒一根就够了,一根用来削成雷击木钉,剩下的,我都给你削成符牌,让你画符。”何雉背过手去。
她前一刻还委屈得眼眶通红,这一刻,却是笑靥如花,明显心情极佳。
见她这模样,我的心情竟也是松缓了不少。
这会儿我也想通了,我守规矩,想要给杨竹书颜面,可他毕竟是实打实的侮辱了何雉,侮辱了捞尸人,甚至侮辱了我师尊蒋一泓。
我没必要让何雉委屈,而去给杨竹书保全什么,他本身也不可能领情。
倒不如让何雉把委屈发泄掉。
柳化烟眼中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她轻声说了句:“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买一些吃食回来。”
语罢,柳化烟便走出了院门。
我这才反应过来,其实刚才应该叮嘱徐白皮去做这件事儿。
我跟何雉一起先分了一下房间,大院内屋子不少,我们住了靠近堂屋的三间正屋,何雉要了中间,我在右侧,给柳化烟留了左侧那间。
等柳化烟回来的时候,徐白皮也刚好回来了。
我们几人围坐在堂屋的木桌旁,一边吃柳化烟买来的吃食,一边听徐白皮汇报情况。
他按照我的要求,让他那乞丐朋友老洪在周家外头守着,但凡是有点儿信,就马上会来通知。
明显,徐白皮也饿了,他一边说,一边贼不溜滑地看着我们桌上的卤肉吞咽唾沫。
我拿了一副空着的碗筷,打了饭,夹了肉菜,推到了靠近徐白皮的桌边。
他飞速探手,端起碗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几下子,徐白皮就把碗里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他贼溜溜的眼珠扫过桌上,飞速地伸出筷子,夹了一箸子肉菜就要往嘴里送。
可何雉的动作更快,一根筷子“啪!”的一下,就抽在了徐白皮的手上。
徐白皮疼得闷哼了一声,但他竟然没松手,硬是把那肉菜直接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呜了两声就吞了下去,噎得直抻脖子。
不过这会儿,他明显不敢再伸筷子……
何雉伸了个懒腰,倒也不说话,起身便走向自己房间。
柳化烟放下碗筷,礼貌地笑了笑,示意告辞后,也去了她的屋子。
徐白皮这会儿才胆大了许多,坐在了桌旁,不过他还是满脸胆怯地看向我。
我其实心绪略有复杂,因为停歇下来,再多看徐白皮,我就能想起来当时苗光阳的绝望。
内心里,对这害人不浅的少年,我的确是恨怒交加。
只不过看他尚且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我这情绪多少淡了一些。
“你吃吧,不过吃之前,将苗先生的镇命钱还给我。”我摇了摇头,开口道。
徐白皮立马手忙脚乱地从内兜里头摸出来一枚铜钱,“啪”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我拿过来之后,低头仔细看那铜钱的表面。
这并不是普通的岁钱,其上还有一些兽纹,都是风水上的瑞兽。
一股厚重炙热的感觉从铜钱上传来。
我将其小心翼翼地收好。
等将苗光阳活尸的事情解决了,这东西还是得还给他,也是对苗家的一个交代。
站起身,我正要回房间。
停顿了一下,我又看了徐白皮一眼,心有所感的说道:“这年头,很多人活下来都很困难,人情淡薄,人性薄凉,黄七对你不错,也是因为他,我才没有直接给苗先生报仇。”
“因为你,黄七差点儿跳了悬河,有句话叫做天道好轮回,你偷光了他的家底子,所以你也被人骗,你年纪还小,如果能收敛秉性,诚心为你做错的事情赎罪,尚且还来得及。不要伤害对你好的人!”
徐白皮却并没有理会我,只是大口大口地扒拉饭食,一言不发。
我不再多言,径直回到了自己房间。
此时,天已经擦黑,身体的疲惫也在逐渐滋生。
我躺上床之后,困意便不停地袭来。
对于徐白皮,我没信任可言,不过何雉所用的手段,也足够震慑徐白皮,让他不敢乱来。
再者说,他也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我放心地闭眼睡了过去。
只不过这一觉,我睡得便不太安稳。
就像是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似的,我闭上眼睛,总觉得有个阴冷的目光在暗处盯着我。
我睡得很浅,那感觉太强烈的时候,我就迅速睁眼去看。
只不过,却什么人都没瞧见。
我又看了定罗盘的指针,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变化,才松口气,认为自己是心理压力的原因。
又睡了一觉,这时间就略长了。
最后我是被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的。
骤然睁开双眼,我脑袋也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翻身下床,我打开了屋门,杵在门口的竟然是徐白皮,他正怔怔地在门外瞅着我。
“周家有动静了?”我皱眉询问,心头警觉更多。
徐白皮摇了摇头。
我眉心更是郁结,问那是什么事儿,他忽然来喊醒我。
“我刚瞧见了一些不正常的东西,有个女人在院外头冲我招手,那女人长得可水灵,又白又瘦,好看得紧。”徐白皮面色苍白,嘴皮更是紧绷着,眼中都是惶然不安。
我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应该是何雉的手段起作用了?
吐了口浊气,我告诉徐白皮,不要跟着那些东西去就行,待在院子里头,不会有大碍。
这会儿,徐白皮却一副哀求的神色看我,说道:“那你能不能和那姑奶奶说说,别整我了,我听你们的还不行吗?我肯定跟你们回九河县。把那个眼珠子弄出去,成不成?”
我沉默,随即摇了摇头。
徐白皮紧咬着牙关,他的拳头也死死地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