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谢安脸上的死灰却越来越多,额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视线远眺,对岸的马车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空地西侧的路上传来了踢踏踢踏的声响。
很快,马车进入视线!
何雉将车赶在我面前时,车厢里便窜出来两个人!
分别是二叔和纸人许!
何雉也匆匆下车,她低声和我解释,说她看事情作罢,让二叔和许叔埋伏在那里没了意义,就喊他们一起过来了。
我点点头,表示她做得对。
这当口,二叔同纸人许已经到了谢安的跟前。
二叔拔出腰间的窄刀,刀柄一部分缠在了他右手的绳索里。
我这才晓得,原来二叔是凭借那绳子,让自己能握紧刀。
虽说会比之前不灵便,但也不会无法用刀。
他刀尖直接勾起了谢安的脖子。
二叔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畅爽的笑容,呵忒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
我本以为二叔要说点儿什么,结果他半晌就憋出来了个操字。
深吸了一口气,我低声叮嘱了二叔一句,不能杀他的命,我们最多讨债。
稍作停顿了一下,我又解释说,他们若是伤人害命,要交给九河县的人来处置。
谢安的脸色丝毫没好起来,反倒是更绝望。
纸人许点了点头,他让我放心,会盯着二叔的。
我稍稍松口气,疾步走向了山庄大门前头。
将倒插在屋檐上的铜尺拔了下来。
我又去了一趟大院内,大致检查了每个人,确定他们只是被怨气冲撞,或是撞祟的昏迷不醒,并没有性命危险,才彻底放心。
不过我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将那些穿着兵服的人缴了枪。
当然,我没带走枪,只是全部丢进了山庄正院的水潭中。
我故意拖延了时间,这才从大院出去。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大院内,那谢安还是好端端的,并没有缺胳膊少腿。
二叔在旁边,提着个酒瓶子,时不时地滋一口。
纸人许却坐在了马车前头。
何雉赶紧来到了我跟前,她拉着我小臂,跟在了我身侧。
到了他们跟前,我看了谢安一眼,他左右脸颊高高肿起,眼睛都因此只剩下一条缝隙了。
“二叔……你……”其实我在院里耗着,就是不想看到二叔和纸人许斩谢安胳膊。
二叔跺了跺脚,又瞥了一眼谢安,他才说道:“来的时候,是想砍了这孙子的,这会儿忽然不想砍他了,万一不留神让他死了,这报应还得你来背,我和老许也好不到哪儿去。”
“阴阳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要交给九河县的人来处置他。这段时间,他可没少为虎作伥,那军阀也没干过好事儿,双琴,不是他们强抢的第一个人。”
顿了顿,二叔继续说道:“反正要交出去,那就直接交!”
马车前头的纸人许也点了点头。
我怔了怔。
二叔的秉性是没变化的,我也听明白了,他不想我遭报应,我心头暖意更多。
谢安嘴巴忽然唔囔起来,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你们……装……什么……好……”
二叔眼睛一眯,又骂了个操,接着一脚踹在了谢安下巴上。
谢安仰头往后一摔,便直接昏死倒地。
再接着,二叔就将谢安提了起来,塞进了马车里。
我们三人再依次上车。
当然,我和何雉坐在外面赶车,二叔和纸人许则是在车内。
我们回城的路上,也简单商议了一些事情。
天还没亮,我们也不晓得那军阀汤荃有没有中招,他们有人有枪,我们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让人晓得,是我们抓了谢安。
可以看汤荃的情况,若是他中招的话,再将谢安交给别人。
九河县是有民兵队伍的,甚至县长,都是对汤荃敢怒不敢言。
将人交出去之后,再配合制造一些“消息”,类似于汤荃无恶不作,遭到报应,让人在城内散布,总之先灭汤荃几分威风。
“里应外合”之下,他必定溃败!
当然,我们所说的里,便是指风水了。
差不多到了城口,纸人许才告诉我,这件事情急不得。
我稍作沉凝,也说了,让他们传布消息的时候,也多加一条,如果不想被汤荃连累的人,尽快离开汤府。
二叔却疑惑地问了我,如果汤荃也跑了呢?
我笑了笑,告诉他,汤荃换了霍府的牌匾,跑了也没用了。
那宅子成了凶宅,要针对的就是汤荃。
停顿一下,我才说到:“这就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临进城了半盏茶时间,纸人许忽然下了车,他说去带一个人回来,让我们先走。
我们则是回了丧葬街。
此时天色刚亮,我们又将谢安弄进了院子。
谢安早就醒了,就像是个死猪一样被扔在地上,一动不动。
二叔去厨房里端出来了吃食。
我和何雉忙碌了一夜,早已经疲惫不堪,而且困意十足。
二叔又让我们不要硬撑着,先去休息。
我自是没有再推辞,分别和何雉进了房间。
躺上床,我闭上眼,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
只不过一入梦,我竟然又诡异地梦到了自己躺在竹筏上,被冰冷的悬河水包围……
这一次被盯着的感觉更强了!
虽然那视线是善意的,可其中透着的悲伤还是让我心头压抑不止……
此外,梦开始是一切都格外安静,可到了之后,我总觉得能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隐约还有骂声,好似说不检点,私通……
那些声音很模糊,很微弱,只是片刻就消失不见。
临最后的时候,我就只能听到一个女人在幽怨地哭泣。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屋内的阳光刺得双眼发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我捂着胸口,脑子还昏昏沉沉了半晌,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挪着身体到了床边,我手却还是压在心头……
先生的梦是有预兆的,尤其是阴阳先生更是如此。
我阴阳术越来越深,这种感应就会越来越准!
是我回到了九河县,我娘给我托梦了吗?
还是说,她遭到了什么变故或是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