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压着心头的疑虑,没有立即打断廖呈。
廖呈摆出来半圈白蜡之后,他又出来一个小小的布包,摆出来的便是一排黑色的蜡烛。
这两种蜡烛,构成了一个阴阳图的图案。
“零正二神,钻研人之生旺之气,魂魄精气隐秘,人魂生旺,便是命之生旺。”
说话间,廖呈取出来两张符纸,他立即咬破了自己中指,用血分别在两张符纸上写出来了两排生辰八字。
“活人花甲子,阴人仙命年,此阴阳图为遁空双魂之八字,另一魂将在下一个惊蛰出生。”
我顿时就明白了,廖呈并不是喃喃自语,也不是什么咒法,而是在和我解释。
他这也是在给遁空卜卦?!
很快,他分别将两张符纸都裹在了一黑一白的两根蜡烛上。
阴阳图中有太极眼,那两根蜡烛,分别在两处太极眼中。
下一刻,廖呈取出来一把粉末,他又取出来一个火折子。
将粉末朝着蜡烛上空一撒。
火折子朝着其中一甩。
呼哧一声,一大团火苗在蜡烛上方炸开!
这火苗只是瞬间便消散,下方的蜡烛却全部都被一起点燃。
廖呈静静的坐在蜡烛外,他只说了句:“关上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我先告诉了廖呈,说蒋兄也在我二叔的宅子里等,我们没过去,他肯定不会来,其余人同样不会过来。
廖呈便不再多说。
我没去关门了,这样能注意到外面,会不会有人来偷听。
时间缓缓的过去。
最开始蜡烛燃烧的速度是一样的,可到了之后,就开始白烛燃烧的汹涌,黑蜡变得暗淡。
廖呈微眯着眼睛,他的手一直在掐着中指,不停地计算着什么。
一直到白蜡燃烧到最后,我以为将要熄灭的时候。
即便只剩下一点残存的灯油,还是未曾熄灭。
这一等,就等了很长一段时间。
从天黑,居然等到了天亮……
一直到鸡鸣的时候,白烛终于熄灭了。
黑烛此时燃烧到了接近根部,火光变得更为明亮。
廖呈总算停下来了手中的计算。
我着实忍不住心头的不安,问他算出来了什么?
廖呈低头说道:”蒋盘的卦是不破不立,终归于大吉,而我的卦是双魂归一,只不过……“
说了一半,廖呈却停顿下来。
他喃喃道:“天机不可泄露,阴阳兄,我和蒋盘连续两次卦象,已经窥探太多命数,你不可再算卦,我这一卦,已经指明了遁空的生机,暗合不破不立,可卦象不稳,很容易破坏。”
“你若是在算卦,很可能直接崩坏整个卦象,变得再无生机,那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我脸色僵住。
因为廖呈在说天机不可泄露的时候,我的手其实已经摸到了肩头的长木匣,我打算自己给遁空卜卦。
可现在我却不能算……
这让我的内心无比焦灼。
廖呈不告诉我更多细节,这也是让我无法平静的原因……
“廖兄,你告诉我,我不会去……”
我话还没说完,廖呈又摇了摇头,道:“不会插手吗?不,只要说了,潜移默化之中,你肯定会改变什么。”
停顿了一下,廖呈低声继续道:“你若是想要遁空真的平安,那就不要问,不要管,我会有所作为,蒋盘同样如是。”
“此外,我最多和你去一趟羊皮纸之地,就要离开,李仓的儿子必须在惊蛰日出生,我要去守着他们夫妻。”
“阴阳兄,我希望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承诺,再遇到偷寿之人,要将偷寿法交给我。”
“若是在周精义身上找到什么东西,你命人送来陈仓即可。”廖呈这话,却让我脸色再一次变化了。
我内心极为不定……
因为我觉得事态无法被我掌握,我无法得知,就根本不可能心安。
廖呈却略复杂的看向我,说道:“阴阳兄,恐怕你现在的心乱,除了不知晓遁空的两卦细节,不能算卦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不敢完全相信我吧。”
“我可以现在告诉你,昨夜,我给自己也算过一卦,零正二神的契机在遁空身上,我想要这一脉复原,一人之力不可。”
“所以你无需担心,我不会拿传承开玩笑。遁空先拿了那糖人,这的确是他的命数,也是我的命数。”
廖呈这番话,更让我心头一震。
我隐隐觉得自己听明白了什么。
可又还是有很多地方模糊。
只不过,的确很多东西不能多问了。
我双手抱拳,躬身和廖呈行礼,低声道:“多谢廖兄。”
“嗯。”廖呈点了点头。
他忽而道:“我的卦象是基于蒋盘之卦上,他想做什么让他做,不过我不会和他掺和,你只需要告诉他,我会帮忙,此事便莫要再提。我并不想和他多说话。”
我明白了廖呈的意思。
遁空的命数改变,要基于蒋盘自己做的一系列事情。
虽然我们不知道蒋盘会做什么。
但都不能掺和,不能改变蒋盘本身的打算。
这样一来,才能应廖呈算的卦。
这两卦,其实算是叠卦,其中变数颇多。
若是我再算,三卦重叠,的确会完全打乱……
深吸一口气,我复杂道:“命数之说,的确是复杂无比,我们窥探一二,却依旧在命数之中。”
廖呈露出疲惫之色,低声道:“他等了一夜了,你过去吧,我清理一下这里,另外,去寻羽化尸的事情尽量早些提上日程,我怕迟则生变。”
“我会尽量帮你改命,不过我会保全更多的实力去让遁空应卦。”
“阴阳兄,你要保重了。“
语罢,廖呈摆了摆手,示意让我去找蒋盘。
我又和廖呈深深鞠了一躬,低声道:“我的事情,无碍,廖兄无需担忧。”
说完,我转身往院外走去。
等我回到二叔家院子的时候,蒋盘还在堂屋内坐着,纸人许在院内踱步。
二叔则是饮酒,他神情显得极为焦虑,要喝酒才能平稳心神。
老朱和黄七一人在门槛一头。
我没瞧见何雉和柏双琴,也没看到遁空和刘平江。
迈步进了院内,几乎所有人都同时起身,蒋盘眼中都是血丝,他怔怔地看着我,沙哑道:“廖兄怎么说?若是他对我不满,阴阳,为兄去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