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宗瞳孔紧缩,然后他才摇道:“城内闹鬼,还是几十年前的事情,我知道无用。”
我眉头紧锁,的确,这信息对毕宗没作用。
赶路这段时间,我侧面了解过他们几个阴阳先生手段。
廖呈和蒋盘都和我讲了不少。
毕宗的阴阳术只能算是中庸,比不上其它四人。
他强,是以为天生的那一只灰眼,对于阴气和怨气更为敏锐。
我们寻常人很难看到的东西,他能够看见。
譬如生气,除非浓郁到几乎能凝结的时候,我们才能瞧见。
怨气同样如是,要怨气冲天,常人才可以看到一些黑气。
毕宗不同,他那只灰眼更能直接看清!
刚才毕宗问闹鬼,我就清楚,他是想另辟蹊径,快速找到尸体聚集之所!
过阴山脉中,尸体聚集之处应该不多。
要么是大凶之地,要么就是羽化尸所在之处。
毕竟这里是凶山,不会有多少普通坟茔。
我思绪很快落定。
徐双尴尬的说:“那的确没闹鬼的事情了,云城最大的事儿,就是三十年前的,其他的我也说不出来,只能带你们进山。”
“你们是想进去找坟吗?”
“不过过阴山里头,基本上没坟山啊……山上到处都是狼,埋人都会被挖坟。”徐双煞有其事的解释。
这期间,我注意到一个小细节。
纸人许有些不对劲,他正低着头,在思索什么一样,其余人没管他。
赖谦问了徐双几句话,譬如过阴山脉的水流,以及山内湖泊,徐双就一一回答。
时间缓缓过去,临近夜幕的时候,我们终于赶到了过阴山脉外。
一行人下了车,仆从开始扎营,埋锅造饭。
徐双一直跟着蒋盘身边,因为带他来的唐仃对我与蒋盘最尊重,像是他这种人,能分辨的出来,找谁能赚到钱。
当然……可能他跟着蒋盘,会失策。
清幽的月光下,视线尚算清晰。
我们一行二三十个先生,都在看北面。
过阴山脉就在北方!
几乎没有植被草木的大山,山势陡峭,自山腰往上,山石泥土都带着漆黑。
黑山头,恐怕就得名于此。
七十座黑山头……
那就是这座山开始,往里整整七十座这样的山?!
我回头往后走了一段路,身后是一条倾斜往下的大坡度。
现在天黑见不着太清楚。
但我记得很清晰,我们所经过的路,草原居多,植被更是茂密。
我还思索了良久,觉得其中问题不小。
过阴山之前都是生机盎然的草原,又怎么可能那一批山脉都是难生植被。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我才不由得唏嘘一句。
这天下风水万千,总有一些地方没有被地相堪舆记录。
忽然间,身后一道话音打破了我的思索。
“李先生,我们得上去一些人,看看前方山脉走势如何,夜里能看到的东西多,你是要休息,还是同行?”
我回过头,才发现和我说话的居然是毕宗。
夜里头他那只灰眼更为深邃,竟然还有几分发白。
我沉凝片刻,道:“我问问大哥和廖兄。”
毕宗开口道:“蒋先生已经准备好了,廖先生不去,赖先生年纪大了,不能反复登山。”
”乌言先生和张先生,以及端木先生要去。”毕宗稍稍停顿,又道:“其余人就在这里安营,看看四周风水如何,有没有什么线索。”我怔了一下,点点头说了个好字。
转身回到队伍附近,蒋盘对我点点头。
那体态胖朔的乌言先生李亨,以及清瘦的青囊先生,和方脸的易葬先生端木易,都先后和我点头示意。
一路上大家对所有人,差不多都是以先生冠以姓氏。
唯独乌言先生和我一样姓李,其余人就称他阴阳界的名号了。
毕宗和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没推三阻四。
目光再扫过正前方,也就是面朝北方的那座黑山,径直走了过去。
我们本身就在山脚下,很快就找到了一条合适上山的路径。
顺着陡峭嶙峋的山路往上走,脚下都感觉到一阵阵幽凉,好似有一股冷气在往身上钻。
这座山很高,没有什么植被,径直上去,倒没花费太久的时间。
近乎大半个时辰后,我们到了山顶。
现在差不多夜里十点,头顶的月亮更为圆润幽冷。
山顶尚算宽阔平稳。
再往北边眺望,我心头就是一凛。
视线中,我看到的是一大片黑漆漆的黑山头。
由近到远,最近的也有几百米,更远处视线就越来越模糊。
七十座山头,占地绝对不小,不可能一眼就眺望完。
能先行判断的,就是我们脚下的山,高过内里的山。
从风水上看,这也是护卫山的一种。
不过这并不是横朝山,而是截龙山!
顾名思义,截又为断,将气息中断在此!
这过阴山脉中,生气薄弱,才会导致如此多贫瘠山头,它的气,也大多不是生气。
若非这截龙山在此,这一大片山脉的穷风恶风都会吹进南方的平原里,要不了多少年,下方都会变得贫瘠多灾……
“失算,黑山头太远,山体太多,什么都看不到。”蒋盘话音失望,其余三个先生则是神色失望。
毕宗看了前方山脉许久,才收回目光,道:“蒋先生,李先生,你们得拿出来羊皮卷,让那徐双看看,是否认识那区域,不然按照我们之前商议的,一座山一座山推进,根本行不通。”
“这七十座山太大,过阴山脉太大,真要一座一座走完,怕是一年半载都不可能!更遑论分金定穴……”
”你们担心人多了,队伍会散,那就只让徐双一人看,如何?”
“况且,徐双也只可能找到大概位置,真要说看懂羊皮卷,他也很难看懂,不会发生你们担忧的事情。”毕宗格外认真,一字一句的说道。
其余三个阴阳先生纷纷点头,说没错。
我和蒋盘相视一眼,蒋盘回应我的,也是询问的目光。
我再扫过一眼前方黑漆漆,看不真切的山脉……
一年半载,的确太久了,毕宗说的是有一些道理……
“等会儿就让徐双看羊皮卷。”我慎重的说道。
顿时,毕宗脸上露出笑容,其余三个阴阳先生同样送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毕宗面色微微一变。
他陡然朝着前方走出去数步。
我心头惊诧,立即跟了过去。
停下脚步的时候,已经到了山顶边缘,往下就是斜坡。
约莫几十米外,有一个人……
那人似是在偷看我们……
“阁下,是什么鬼东西!?”毕宗低声呵斥。
下一瞬,我心头一寒。
因为我看清楚了那人,它脸上几乎没有五官,只有三个孔洞。
皮肤透着几分暗红,那哪儿是什么人?!
怎么看上去,像是一个血煞的纸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