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便是不在此方之界了。

不在了呀。

这一条消息，却是让一真子感觉怅然若失。

强大的仙人，先辈，也确实是不在此方天地了。

留下的道场又如何呢？也无用罢。

“接下来的人间，便是没有仙人，没有明澈的时代了啊...”

...

凌霄殿上，仙雾飘渺。

此方天地, 无日月之分，可半分日，半分月。

李卫便将一处地方全数化为月相，让梅姑娘观窥修行其中奥秘。

而李卫这一边则是阴晴圆缺，日月轮相皆尽有之。

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了命运长河之中。

甚至有时候，借着命运长河的方便，沉浸, 降临于过去之身里。

去理解‘他我’, 甚至，呼唤出‘他我’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悟了多久的天地命运，李卫突然是心有所感觉，从那命运长河之中脱离了一些意识出来，同时，利用着命运长河，去呼唤‘他我’过去之身。

先被李卫从命运长河之中捞起来的，便是陈辅了，那位心中充满着无穷霸念的枭者。

为了让华夏国度一统，甚至不惜背叛自己一手打造起来的国家。

“你...是我？”从命运长河中被召出来陈辅看着眼前的李卫，一下子便知，眼前道人究竟是谁。

是我自己。

李卫看着眼前的‘自己’, 却是眼神认真：“坐。”

“好。”陈辅淡淡的说道：“你唤我前来此方天地，恐怕不是请我来坐坐而已吧。”

“确实是有些问题要问你。”

李卫顿了顿说道：“只是...想和你聊一聊。”

此时，周围幻化成一个小屋肆, 屋肆里有幻化出来的酒水。

酒水醇香, 并非虚假, 而是真实的，存在于此的酒物。

“好酒。”

陈辅一杯酒水下肚后便是赞叹。

这是李卫以命运长河为基物，化出来的酒液，参考的是杜康的醉生梦死。

“还要喝吗？”

“不需了吧。”陈辅淡淡的说道：“如此大神通之物，用在我的身上，怕是太浪费了。”

纵是陈辅也看的出来，眼前这酒，是以大力气幻化出来之物。

李卫也不否定，这酒确实是以大神通化出来。

是创物之力，也是无中生有——

随着境界的高深，更深入，变得更强大的神通法。

只是这般精妙的无中生有消耗颇丰，刚刚那一杯酒，却是已经消耗了李卫大半的灵力。

那是天仙的大半灵力啊，便就只具现化出了一杯酒来。

是一杯好酒。

“贫道此番来，只是想跟你聊聊而已。”

李卫将自己的疑问娓娓道来。

却是在和陈辅聊，当年他所行之事的正当性。

他的行为, 具有正当性吗？为了‘伟大’的理想, 葬送自己的国家。

李卫, 是不认可这一点的, 却也想知道一下，陈辅本人的想法。

“对于我来说，华夏的根源在于这片土地，而不在于这片土地之上的国家。”陈辅淡淡的说道：“无论是陈国，还是大隋，对我来说，只是一片土地，一个国家上的两位统治者而已。”

“无论是帮助陈国，还是帮助大隋，只要是对华夏民族，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有利的事，我都会去做，我都敢于去做。”

“这是我的理念，为了这片土地未来的安定，牺牲那些信任我的，爱戴我的人，辜负，背叛他们，又有何妨呢，也在所不惜，这便是我的道，我的念啊。”

陈辅的眼神坚定。

“原来如此吗...”

李卫闭上双眼，没有继续去问，而是继续从命运长河中捞人。

东汉末年，三国时代。

秦末汉初，纷乱之世。

这些过去的自己都被从命运长河中捞了出来。

是为有疑。

也许只有这种时候，才能一个个的和自己的过去言谈交流了吧。

李卫也发现，前世的自己，还真是千奇百怪，各种样子的人都有。

原来自己的前世不仅仅有为家为国者，还有心中充满着霸念的野心家。

有冷酷无情的杀人凶手。

也有默默无闻的市井小贩。

他们各自生活在各自的时代，有的在履行着自己的霸业，也有的，在过着自己小小的生活。

从命运长河之中召来他们，或者干脆，李卫自己本身降灵到过去之身里。

就这么借着命运长河，在过去的自己中跳跃。

感受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意志。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修为没有一点长进，便是用以感受自身过去的身魂，过去的意志，他我，真我，来感受自我之变。

经历过了各个时代，各個轮回，岁月不知过了几年，李卫才算真正的感受到，天帝所说话语的意思是什么。

一切皆是平衡。

一个魂魄所获得的，和失去的。

欠的，总归要还回来。

失去太多，也总是能弥补回来。

命运不会去偏爱谁，也不会去偏恨谁。

平衡就是命运之道——

不过李卫还是有些理解，命运这么做的做法。

天地之间的容量，是有限的。

金钱，能源，灵气。

一切都是恒定的，有人幸运，有人不幸，轮回更替。

若是所有人都幸运的话，拥有的话，那么天地之间，可没那么多资源，能够容纳他们的存在。

命运就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人工智能，将一切有限的资源得以分配，得以应用于这个时代。

此时，冥冥之中的命运在告诉李卫，这样便是合理，便是存续世间之道，最简单的方法。

万物平衡，万物诞生，然后，万物终焉——

此时，李卫也不再往前看，而是往后看，去看命运长河的尾巴，而命运长河也不吝啬于展现未来。

一切归于寂静，归于平静的终局...

就算现在命运在让万物平衡，此消彼长，和事物终究是有消耗的。

最后走向终局，唯有亘古不变的命运长存。

‘当看到这一切后，你还想着改变命运吗？’

似乎，是命运在向李卫发话。

而身体处于命运长河之中的李卫则是顿了顿，说道。

“平衡，真的平衡吗...还是说，你认为的平衡，就是资源的绝对平等的分配吗？”